人群里這時也響起此起彼伏的聲音,大都是問季暖要不要幫忙。
季暖沒回答。
直到身后人群里的聲音不知怎么的忽然靜了下來,同時感覺到身旁盛易寒和季夢然的表情也有所變化,季暖的動作頓了頓,還沒反映過來,才忽然察覺背后像是有人在走近。
身后的人走近到她身時,直接握住她的肩膀,同時似熟悉似陌生的清洌好聞的味道在她周身縈繞,季暖僵了一下,男人的手卻已經直接在后面伸了過來,將她的手腕握住,以著幫她固定好角度的姿勢,清冽低沉的聲音驀地在她耳邊響起:“別緊張。”
根本不需要回頭。
就知道這個人是墨景深。
哪怕三年的時光仿佛在兩人之間隔了銀河那么遠,可只要他在近身的那一剎那,他的味道他的氣場他的聲音,足以讓她不回頭就能分得清他是誰。
看見之前一直不動聲色的坐在休息區的墨景深居然過來了,甚至居然直接過來幫季暖,季夢然狠狠的咬緊了牙關,抓在飛鏢上的手指都捏到了泛白。
季暖本來還真的沒緊張,但是墨景深的氣息忽然環繞在她周圍,而且還有那么多人一下子就敢亂說話,就這樣安靜的朝這邊看著,她更渾身都緊繃了下。
墨景深的手同時在她身后撫上她的腰,在季暖身體僵住的同時,這樣矯正了她的站姿,再同時仿佛真的只是單純的教她要怎么玩飛鏢似的指導動作,抬起手又放到了她頸間,幫她矯正和固定了轉頭的方向和視野所及之處的方向,另一只始終握在她那只手腕上的手又向上,寬厚溫暖的掌心直接將她的手整個握住。
“看好前面的圓點,不需要把身體扭轉的這么堅硬。飛鏢不是有力氣就可以玩得溜的東西,除了精準度之外還需要靜下心。”男人的聲音幾乎貼在她的耳邊,握著她的手,平靜的不疾不徐道:“準備好了么?”
季暖重新看向鏢盤的方向:“好了。”
男人直接握著她的手,將飛鏢射了出去。
同樣是帶著一個新手,偏偏這樣一支彩色的飛鏢直接射向了同一個中心正圓環,更不僅射到了正中間,更直接將盛易寒和季夢然的那一鏢直接打落了下來。
完全碾壓式的勝局。
四周掌聲雷動,季暖無視那邊季夢然氣到鐵青的臉色,也不去看眾人心中那完全看熱鬧和八卦似的目光,只看著遠處的正中心的圓環,仿佛時光回到了三年前在洛杉磯XI基地里,她對著那個百米之外的靶心毫沒自信的時候,這個男人就曾經這樣站在她的身后教過她。
季暖的目光很平靜,平靜的仿佛那些過往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謝謝墨總。”季暖看著停留在正中心里的飛鏢,倏的將手從男人的掌心里抽了出來,站在他的懷抱里平聲靜氣甚至有些冷淡的說:“可以放開我了么?”
身后的男人在她沒有開口時并沒有急著離開,卻在她的話音落下的剎那,也沒有一刻多余的停留或者擁抱,手臂已經非常適時的收了回去,在季暖轉過身向他致謝時,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重新隔開了半米之遠。
“謝謝。”季暖又道了聲謝。
墨景深看見她眼中的疏遠和明顯的距離,并未答話,只在季暖直接面無表情的走開時,眸光淡淡的看向圓環正中心的那只彩色的飛鏢。
季暖走的很快。
她當初是墨景深親手推開的那一個,既然他曾口口聲聲的說那個他已經死了,以死為名,她自然是選擇接受這最殘忍的理由,不再問,不再留,也不需要再去爭取。
時過境遷,回海城后她也沒想過再和墨景深有更多的交集。
或許能重逢已是不易,她雖然不至于跟這位高高上的墨總結出什么深仇大恨來,但是他與她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當初簽字離婚后,她就沒打算再見他,哪怕御園被砸,御園被封,哪怕她遠走英國,她也沒想過還能跟他在這樣近距離的情況下說話。
季暖直接回了房間,進了房間后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已經都是汗,上午曬了那么久的太陽,下午又一直在不停的玩這個玩那個,一項一項的運動下來,估計剛才在玩飛鏢的時候自己身上的味道就沒那么好聞。
再又想到剛才那個場面,想到周圍那些人在看見墨景深去抱著她幫她時那些起哄的聲音,想到墨景深從始至終沉靜淡漠沒有任何波瀾的眼神。
久別重逢或許是激動人心,但在季暖這里,卻是不想再提。
季暖進了浴室,站在水下洗澡,水是溫熱的。
自從三年前她在那家酒店里因為高燒而在冷氣和冷水里差點連小命都丟了之后,她就幾乎再也沒洗過冷水澡,平時冷水也很少碰,哪怕是天氣再悶熱也絕對不會喝一口涼的,也正是因為這樣,她體寒的毛病都好了很多,現在偶爾來大姨媽的時候肚子都不會再有那種特別劇烈的疼痛。
洗過澡之后,已經是七點半,現在是夏季,天才剛剛黑下來,但還沒有徹底的被黑夜彌漫。
度假區里依舊很熱鬧,近幾年在海城的這些成功人士有許多都很年輕,不像是她以前熟悉的那種滿世界都是四十五歲挺著啤酒肚的各種大叔的場面。
有人在海灘邊上允許燒烤和地帶正在燒烤,不少人在那里喝酒聊天,很是熱鬧。
季暖住的房間是度假別墅的二樓,有一個巨大的陽臺,她打開窗子走到陽臺上,吹著遠處的海風,看著正在燒烤的那群人,都是些這幾天比較友善的面孔,沒有盛易寒和季夢然,也當然沒有墨景深。
天邊漸漸有星星出現,季暖坐在陽臺上看著夜空,聽著下面那群人嗨皮的喧鬧聲。
海風吹拂而過,季暖抬起手將已經半干的頭發撩了撩,再低下頭時看見那群燒烤的人群里居然有沈穆,但顯然沈穆是自己一個人去湊熱鬧的,墨景深倒是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