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凌的眼神一顫,驟然直接看著老婆婆的眼睛:“婆婆,您……”
老婆婆抬手示意她別急。
“前不久,的確是有個年輕男人被河水沖到了這里,傷的也很嚴重,這小鎮里也沒有什么好大夫,我看對方一直昏迷不醒,不過看樣子是亞洲面孔,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國的,但是叫人給送到這里的一位老醫生家里了,到現在也能有幾天了,我也沒再關注過,但應該是還活著,因為如果在這里有人死了的話,肯定大家都會知道的。”
“這么多天一直沒什么消息,應該是還沒醒,但是也沒死……”
“人在哪里?”封凌滿眼感激。
老婆婆看出她這急切的樣子,也是很理解,沒多說什么:“大夫不太怎么喜歡與陌生人交流,你們也語言不通,我帶你去吧。”
封凌是真的很感謝,對著婆婆連續說了好多聲謝謝,便上前去扶著老婆婆,和她一起向外走。
這小鎮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老婆婆走路并不快,封凌心里急,嘴上沒有催,一直耐心的相扶,直到了那位大夫的家門前,老婆婆雖然是從中國來的,但是在這里生活了一輩子,在這里也算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了,進去跟大夫說了幾句話后,那大夫就用著他們的語言跟老婆婆交流了一會兒,然后就放了她們進去。
走向里間時,老婆婆回頭對封凌說:“你那位朋友傷的非常嚴重,斷了一條腿,并且好像還有什么化學物品中毒,影響了很多中樞神經,雖然醒了,但是反映遲鈍,到現在還沒什么好轉。”
封凌面上看不出什么變化,心里卻是狠狠的一陣縮起,疼的她渾身都在冒著尖銳感。
斷了一條腿嗎?
老婆婆見她沒說話,但是臉色已經白了很多,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就在里面,你進去看看吧,我先去跟我們這里的人打一聲招呼,他們對外來的人很防備,我先讓他們對你卸下防心,不然你在這里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謝謝。”封凌道了一聲謝之后,趕緊直接快步走了進去。
里面是一個很有這個國家小鎮風情的老舊的建筑,光線也不怎么充足,封凌進去時就能聞見一股奇怪的藥味,這里的人好像也會有一點中藥,但是混合了什么東西也不清楚,只是這味道不是很好聞,
進去后就看見有個身型消瘦的男人躺在那里,在這里都能聽見有些粗重難受的呼吸,封凌站在門前就一眼將人認了出來。
是阿K!
封凌迅速走了過去,俯到床邊便看著床上的人,阿K面容消瘦的幾乎瘦到脫了相,雙眼無神,看起來各方面的反映的確是遲鈍了許多,被子下邊有一條腿是存在的,另一條腿的位置是空的。
封凌的心底發顫,手亦是幾乎有些不穩,強行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看著那個視線逐漸有了些焦距,似乎終于將自己認出來了的人。
“封……凌?”阿K的眼神很詫異,只是表情的動作很慢,似乎連說話都很吃力。
“是我,阿K!”封凌的眼睛發熱,趕緊將他的手拉了起來纂在手里:“你能認得出我!”
阿K怔怔的看著她,然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嘆笑了一下:“我竟然……還能活著……看見熟人啊……”
“說什么傻話,基地里的人一直在四處找你們,即使大家都覺得你們根本不可能還有生還的機會,但也一直在找啊,還有我們狙擊隊,我們也出來在找,我這不就是找到你了嗎?”封凌死死的纂著他的手:“斷了一條腿也沒關系,只要人還活著就好!咱們基地里也有很多出任務時受重傷的成員,你看他們現在不是也還能在基地里嗎?只要活著,一切都沒關系!”
“你就別安慰我了。”阿K有氣無力的笑了一下,然后皺了皺眉:“我現在這樣……活著跟死了……沒什么區別……”
“別亂說話!”
阿K再又看了他一眼,想到了什么,眼神忽然更是黯了許多:“找到老大了嗎?”
封凌眼中剛剛那激動的強行擠出來的笑意瞬間沒忍住,直接垮了下去,表情也有些僵硬。
阿K看著她的表情,長嘆著閉了閉眼:“都怪我,本來……老大是可以逃出生天的……他是為了救我……后來……在瀑布那里,老大抓住了我,但是我們兩個體力不支,我讓他放手……他不放……”
“老大跟我一起掉了下來,當時老大的傷勢比我還重……掉下來之后……也不知道我們兩個是不是一起被那條河沖了出來,當時河水太湍急,我和老大都暈了……后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在這個地方醒了,這里的人說話我聽不懂,但好像是他們救了我,可是老大在哪,我也問不出來,你既然能找到我,那你找到老大了嗎?”阿K幾乎用光了全身的力氣才將這些還勉強算是連貫的話說了出來,手也死死的反握著封凌的手,只求能聽到一個好消息。
果然是在瀑布那邊被沖了下來。
但如果這樣說的話,厲南衡可能在叢林里湍急的河流中就已經喪生,或者在水中被什么石頭或者水草攔截住,沒能一同被沖出來,又或者……有各種可能。
封凌忍著全身上下連著心的像是被刀子割著的痛,慢慢的,搖頭。
阿K瞬間痛苦的閉上眼:“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當時不該那么沖動……老大也就不會……”
“好了,別說這些,還活著就夠了。”封凌抓著他的手:“我會去找,還記得當初羅杰斯雪山嗎,當時那個冰窟窿,也是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可是他就是出來了,他的生命力,他的毅力,都不允許他說死就死,我會找到他,你放心,好好養傷,不要想太多。”
阿K的眼睛通紅通紅的看著他:“封凌……”
封凌涼聲說:“不要跟我說當時他傷的多嚴重,既然你還能活著,他就也一樣能活下來,哪怕是比你更嚴重,哪怕是斷了四肢,傻了,殘了,我也一樣會把他找到,帶他回去!”
阿K哽咽了下,半天說不出話,只是閉著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