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也許當時并不會覺得有什么,但是當事情過后,再回頭去想當時沒有察覺的危險,那種從脊椎處冒出來的冷意,讓人渾身發冷。
溫馨自認是是個膽大的人,遇上什么事情,也能盡力的穩住自己的心神去思考,去觀察。
但是這回,也許她才是被算計的那個,也許是她對耿氏還有四阿哥顧忌比較多,當時發生那種事情,第一個想法就是先護住她們。
卻忘了,她才是砧板上的肉。
她是沒有懷疑耿氏的,畢竟事后耿氏一發現不對,立刻就來跟她說清楚,已經是一種態度。
她只是在怕。
這種無形的殺機,不經意之間,你毫無準備,一下子落下來的時候。
人就會感覺自己特別的脆弱。
這一刻的溫馨就是如此。
她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小的生命需要她去呵護。
在這樣的心情下,再見到四爺,那種感覺完全不同了。
第一次,溫馨感覺到四爺是她頭頂上的一片天。
這里不是現代,沒有公平公正的法律,沒有彼此之間平等的地位。
在這里她就算是個格格,也只是個奴才的身份,就算是福晉也好,還是李側福晉也好,真的對她不利,四爺難道還能處死她們不成?
自然是不會的。
頂多因為她的死,四爺厭惡她們,也許終生不原諒她們。
但是,四爺不會殺了她們為她報仇。
這就是地位、身份的差距,帶來的無法逾越的天塹。
四爺自從遇到溫馨,第一次見她這樣子,以前就算是受傷,被欺負,她也不曾這樣害怕過。
那時候的她,憤怒對于懼怕。
這樣的溫馨,讓四爺心疼極了。
聽了溫馨的話,四爺立刻叫了蘇培盛進來,讓他去查那個奶娘。
抽絲剝繭他也會把幕后的黑手揪出來。
“不怕,爺會還你個公道的。”
四爺的聲音在溫馨的耳邊響起,輕緩的,柔和的,讓她的心情一點一點的平復下來。
可是,這個公道怎么還?
如果是福晉做的,如果是李側福晉做的,難道四爺還能休了福晉,廢除李側福晉的位份不成?
自然是不能的。
福晉乃是圣上賜婚,到死她都是福晉,無人能撼動。
溫馨緩緩地閉上眼睛,第一次在心里萌發出了用力往上爬的心思。
不為她,就為自己這個孩子。
她相信四爺現在待她的心,但是她不相信時光流逝帶來的感情漸漸稀薄。
“爺,你還記得你那回跟我說的話嗎?”
“你說哪回?”四爺瞧著溫馨的神色漸漸地平復下來,握著她的手問道。
“在行宮的時候,你說如果我能生下個孩子就為我請封側福晉。”
四爺沒想到溫馨這個時候會提起這件事情,愣了一下,緊跟著就想到是不是這次的事情把她嚇壞了,想要個身份以求心安?
“記得,爺說的話算數。你安心待產,等你生了,我就上折子為你請封。”
溫馨心里松口氣,靠著他,面上的蒼白跟驚懼還沒有散去,她的聲音帶著幾分飄渺的怯意,“我是真的害怕自己護不住這個孩子,如果身份更高一些,會給他帶來安全,我就求爺給我這個體面。”
溫馨說完就閉上了眼睛,她不敢去看四爺的眼睛。
她利用了這次的事情,對著四爺使了心機,讓他為她請封的決心更堅定些。
如果能生個兒子請封會順利些,但是生個女兒以她的身份,未必能順利得到冊封。
這個時候,四爺的態度就太重要了。
還有不久之后的年氏,她是圣上所賜的側妃風光進府。
溫馨若是只有一個人就無所謂,但是她有了孩子,她能對著所有人彎腰行禮叩頭,難道要讓她的孩子,也跟著她低一輩子的頭不成?
她跟四爺現在感情更濃,這個時候以這樣悲傷地姿態懇求他,四爺不會拒絕的。
溫馨知道,他不會的。
只是她不想去看這一刻的自己,深陷在這四角后宅的泥潭里,終于她也學會了那些卑鄙的,她曾經最瞧不起的手段。
“爺會護著你們的,不怕。”四爺緊緊的抱著溫馨,感覺到她在自己胳膊下的顫動,眼中的怒火慢慢的累積起來。
四爺堅持,還是請了柳成顯來給她診脈。
柳成顯神色很不高興,縱然他是四爺跟前的府醫,是個奴才,但是顯然這個奴才是個有脾氣的奴才。
尤其是他的祖父曾經還是鼎鼎有名的太醫,恃才傲物的人,脾氣大都不太好。
柳成顯對于溫格格受驚一事表示很憤怒,對四爺說道:“溫格格原本身體就曾傷過,根基不比旁人,受驚加上過度耗費心神,對她的身體,對肚子里的孩子都十分的不利。”
柳成顯壓著怒氣開了安神補氣的藥方。
溫馨瞧著四爺陰云密布的臉,悄悄握著他的手,“我沒事了,會好好養著的,你別擔心。”
四爺看著溫馨,五官的線條沒有往日的柔和,剛硬如出鋒的寶劍,柳成顯的話無疑讓他有些下不來臺。
但是四爺更惱火的是,他口口聲聲護著她,最終還是讓她傷到了。
他很愧疚。
對上溫馨還要安慰他的眼神,四爺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的壓抑。
他對不住她。
喝了安神的藥湯,溫馨就很快的睡了過去。
柳成顯被四爺帶去了書房仔細詢問溫馨的身體狀況。
柳成顯就道:“溫格格思慮過甚導致心神耗費過巨,再這樣下去,精神不濟生產的時候就會十分危險。主子爺將溫格格的身體交給奴才調養,奴才就膽大的說一句,溫格格生產之前還是要靜養的好。”
“生命危險?”四爺一怔,抬起頭看著柳成顯的神色顯然是十分的不悅。
柳成顯點頭,“是。”
柳成顯繼承了柳太醫一身的醫術,而且于醫道上天分更高,此時神色嚴肅的樣子,連四爺都不敢輕忽。
四爺許久沒說話,柳成顯悄悄地退了下去。
蘇培盛神色匆匆的進了書房,對著四爺行禮說道:“主子爺,那奶娘今日下午沒了,郎中看過之后說是邪氣入體,高熱不退,是急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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