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集市也有個響亮的名字,叫做圓明園集市。
原就是當初為了方便在這里建造園子里的工匠,慢慢形成的一個集市,況且現在圓明園還沒有修建完畢,還在施工中,因此這集市還挺大,來往非常的熱鬧。
溫馨又想著四爺登基之后,繼續修建圓明園,乾隆之后也一直在擴建,所以圍繞著大型園林形成的方便百姓工匠的集市,是很有市場的。
就他們來的這個集市,說著小,其實一點也不小了,至少溫馨踏足的時候,就看到來來往往的人熙熙攘攘,一眼望不到頭。
可能這里的集市不像是京城那樣兩邊店鋪琳瑯滿目,多是擺地攤的走商,可以點也不影響它的繁榮跟人氣。
溫馨隨著四爺在集市外就下了馬車,兩人肩并著肩都進來,因為換了一身衣裳的緣故,倒也不是十分的顯然。
況且,在這里生存的小老百姓居多,還有挺多小夫妻出來擺攤做生意或者是買東西的,摻雜在其中,他們也不怎么顯眼。
要說唯一有點郁悶的就是,四爺的氣質太出眾了,就算是穿著粗衣也難擋威勢,總能引得南來北往的小媳婦大娘們多瞅幾眼。
溫馨今日只是把頭發綰了起來,沒有梳成旗頭,而是最普通的發髻,也只簪了根銀簪子,可她面色白凈玉膚天成,就算是特意低調,也會讓人多看幾眼。
四爺就有些不高興,特意握住了溫馨的手。
宣誓主權。
街兩旁的小鋪子多是經營些小本生意,什么各色布頭啊,各種適合工匠們吃的大餅粗食攤子,還有賣斧鏟锨鋤各種工具的攤子。
這里連個正經的茶樓都沒有,畢竟都是尋常百姓,也沒誰愿意花閑錢去茶樓里喝一壺貴價茶去。
兩人逛了一半,溫馨就沒什么興趣了,畢竟這里沒有胭脂水粉,沒有首飾釵環,也沒有精美的衣料,全都是些她用不上的物件,也只能來看個新鮮。
倒是四爺很有些意思,見到賣斧鏟锨鋤的會蹲下身子問價,還會拿起來仔細觀看。看到賣米糧的也會問一問價格,偶爾也會跟攤主聊幾句,問一下生活狀況。
比如賣這些東西收入如何,能不能維持生活等等。
當然四爺也不是白問,都會先買人家的東西,人家攤主才有興趣回你的話,不然誰愿意浪費時間跟你閑磕牙。
看著四爺駕輕就熟的樣子,溫馨就想著他肯定不是第一回做這種事情。
說是陪著她逛街,這分明是她陪著他出來體察民情吧,不過也挺好,溫馨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好,還聽得津津有味。
就比如賣大饅頭的攤主,一文錢一個饅頭,一天能賣幾百個饅頭,一家三口維持這個饅頭店,勉強能過日子,不是很富裕。
因為這里的饅頭賣不上價,都是工匠出身,價格高了舍不得吃。城里的饅頭都能賣兩文錢,在這里一文錢,所以賺的不多,勉強糊口。
店主的兒子原是做工匠的,后來傷了腿,補了一筆銀子,也干不成別的,就跟著他爹做饅頭賣饅頭。
因為那筆賠償銀,娶了個媳婦,今年剛生了個大胖孫子,家里又添了一口人,日子就更加緊迫了。
四爺問了賠償銀的數目,聽著就皺起了眉頭。
溫馨瞧著就覺得大概有問題,聽著四爺仔細詢問了這家的情況,記住了人家的地址,臨走還讓蘇培盛買了一大包的饅頭。
蘇培盛給了一塊小銀角,也沒讓店家找零,那店主千恩萬謝的樣子,瞧著有些心酸。
溫馨走在四爺身邊,瞧著他的神色,低聲說道:“爺,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四爺聽了溫馨的話,嘆口氣,“工匠傷殘,賠償銀都是有一定的補償數額的,這家只拿到了十兩銀子,足足少了一半。”
溫馨愣了一下,這也少的太多了。
四爺嗤笑一聲,“這些人個個手指頭長的很,這樣的錢也能伸得出手。”
溫馨默了一下,想著以官場的黑暗,這樣的錢算什么,不知多少人拿著別人的送命錢都心安理的很。
“蘇培盛。”
“奴才在,爺有什么吩咐?”蘇培盛忙跟上來回道。
“去查一查,看是誰負責這一塊。爺的地盤上出現這樣的事情,總不能視而不見。”四爺顯然是不高興的,這家里的日子過得清苦,傷殘的銀子都被人拿走一半卻敢怒不敢言。
“是。”蘇培盛忙記下來,回頭就把事情查清楚。
“爺也別生氣,把事情查清楚就好。”溫馨知道四爺嫉惡如仇,就怕他生悶氣。
“哪有這么簡單。”四爺嘆口氣,握著溫馨的手,“原想著帶著你出來散散心,哪知道遇到這樣的事情。”
“這也挺好的,看看百姓們怎么過日子的,瞧著也新鮮呢。”溫馨笑著說道,“不然我都不知道原來做饅頭也有大講究。”
兩人說笑著往前走,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與他們擦肩而過。
過去的馬車忽然掀起了簾子一角,有人探出頭來看了一眼,很快的簾子就落下了。
“夫人,您沒看錯,那的確是雍親王跟溫側妃。”
馬車里坐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年格格的母親年夫人,聽了這話,就見她神色不怎么好看的開口,“王爺帶著她來這里做什么?”
那丫頭又打起簾子看了看,“好像是出來逛街的樣子,奴婢瞧著溫側妃正買扇子呢。”
年夫人伸起另一邊的窗簾,探頭往出去,遠遠地就看到溫側妃伸手舉起一柄粗陋的蒲扇給雍親王看,雍親王也不嫌棄那扇子粗鄙,竟然還伸手接了過去。
王爺這樣的貴人,怎么能拿這樣的東西。
可是,瞧著王爺那樣子一點也不以為意,還低頭對著溫側妃笑。
年夫人一下子將車簾擲了下來,面色鐵青的坐在那里。
原還以為女兒給她的信里夸大其詞,現在看來卻是字字句句真真的。
女兒幾次寫信給她,哭訴四爺的絕情跟冷漠,溫側妃的獨寵跟霸道,她原想著女兒畢竟剛進府,總是要忍耐一番。
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