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吃完飯,尤媽就來來水苑,問蘇懷寧,“王妃,今兒個這么冷,這大飯,要擺在哪兒吃?”
“大少夫人怎么說?”蘇懷寧抬頭看著她。
洪華芙是段家的長媳嫡婦,也是段家的當家主母。
這家里的家事物,尤媽該去問洪華芙才對,問到她這里來,這于理不合。
她又要怎么做主?
尤媽猶豫來一下,道,“大少夫人說,她身子沉重,只怕走不到大堂。”
“那就用轎子抬著去。”蘇懷寧道。
大飯,也是團圓飯,家里總共就三個主子在家,洪華芙若是矯情不去大堂吃大飯,段武峰心里肯定會不高興。
何況,洪華芙才四個多月,還沒到七八個月,走一步,喘上喘的地步,用身子重這個借口不去大堂吃大飯,說不過去。
蘇懷寧暗暗嘆了一口氣,吩咐道,“尤媽,大飯安排在花廳里吃,大少夫人那邊,我會去跟她說。”
花廳就在大堂不遠,是段家專門用來舉辦宴席的地方,里面又寬又大,能擺下十桌酒席。
尤媽哎了一聲,得到答案厚,就喜滋滋的走了。
蘇懷寧披上大氅,戴上兔皮手套,把自己裹的穩穩當當,就去了青竹軒。
到了青竹軒后,洪華芙正和往日一樣,躺在熱炕上,靠在大迎枕上看書。
而踏雪幾個丫鬟也坐在熱炕上,手里都在忙著做小孩子的衣服鞋帽等物件。
踏雪見蘇懷寧來了,忙穿鞋下炕去泡茶了,洪華芙把書放一邊,坐直身子,招手讓她上炕,“外面冷吧,快上來熱乎熱乎。”
又嗔怪道,“這么冷的天,你這么也過來了,萬一地上滑,把你摔了可怎么辦,你也是雙身子的人,怎么就不多替孩子想想。”
“大嫂,我又不是瓷器,哪兒有那么脆弱易碎呀。”蘇懷寧脫了鞋,把大氅遞給了寧歡,自己手腳利落的爬上熱炕,和洪華芙坐一起。
蘇懷寧道,“嫂子,我讓尤媽把大飯擺在了花廳里,到時候,我們一起過去。”
“那么遠,我……”
“嫂子,這可是大飯,你可不能嫌遠就不去,不然,就該有閑話了。”
蘇懷寧打斷洪華芙的話,認真嚴肅的提醒她道。
洪華芙的臉蛋,立馬皺成了苦瓜臉,又委屈兮兮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何最近越來越矯情了,其實我以前不是這樣的,我的性子一直是個爽利的,只是,我怕……我動的太多,會傷到孩子,我也怕我走太多路,會累著孩子,我……我覺得我一想到孩子,就時時刻刻都過的如履薄冰般,懷寧,就連睡覺,我都不敢動,怕翻個身,會壓著孩子。”
蘇懷寧知道,女人在懷孕之后,情緒上都會產生一些變化。
洪華芙之所以會對肚子里的孩子如此小心翼翼,戰戰兢兢,也是太過看重肚子里的孩子,導致她每行一步,都如履薄冰般不安。
其實,很多大戶人家的婦人懷孕后,都會有和洪華芙一樣的情緒,只是洪華芙的更重一些,這可能跟段旭城沒在家,身邊沒個可依靠的人保護她,讓她沒安全感有關。
蘇懷寧道,“嫂子,其實,孩子在你肚子里,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你看那村子里的婦人,挺著一個大肚子也要去地里干農活,或者在家里洗衣做飯喂豬做家務,她們不一樣什么事情都沒有么。”
“我曾看到過的一本雜記里頭,還記載過有村婦把孩子生在地里的事情。”
“孩子在母親的肚子里,有我們這層肚皮保護著,不會輕易傷到他們,睡覺你也可以側著身子睡,可以翻身,只要你不趴著睡,就不用擔心會壓著他們,特別是肚子大了,仰睡的話,我們會很累的,得側著身子睡,我們才會輕松些,你要不信,可以問問你身邊的婆子,她們年紀大,比我們懂得多。”
又勸道,“有些事,大嫂,你也該聽聽她們的意見,不要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
洪華芙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我……我就是怕……萬一我沒保護好孩子,你大哥回來,一定會責怪我,我……”
“不會的,你身邊有這么多人照顧你,怎么可能會保護不好孩子,你就放心吧,孩子不會有事的。”蘇懷寧無奈勸導。
洪華芙撅了撅了嘴,道,“那你以后,不要讓我去外面走動了,外面地滑,我怕摔倒。”
“我什么時候讓你在外面走動了,我那是讓你在屋子里走動。”不要冤枉她一片好心好不好。
洪華芙咬著唇,“大飯……”
“大飯,大嫂,你不許缺席,你可是段家的長媳,段家的當家主母,你要是不去吃大飯,府里的下人指不定會在背后怎么編排你的是非呢。”
“大嫂,人言可畏。”蘇懷寧鄭重提醒她。
洪華芙愣了愣,想著被人在背地里說閑話時的感覺,她連忙點頭,“我去。”
“嗯,大嫂,你放心,你要實在走不了這么多路,我會派人準備好轎子抬你過去。”
“好,懷寧,謝謝你了。”
“謝什么,我們可是妯娌,跟親姐妹一樣親。”安排這點事,小事一樁,蘇懷寧根本就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洪華芙的情緒。
她發現,自洪華芙懷孕三個月后,她的情緒就不對勁,總是喜歡胡思亂想,還總是往不好的事情上去想,擔心這,擔心那,搞得自己整日里忐忑不安,戰戰兢兢。
蘇懷寧擔心時間長了,洪華芙的精神上會生病。
到了傍晚,蘇懷寧果真派人弄來一頂軟轎,還派了兩個護衛過來,將洪華芙抬著去了花廳。
段武峰早早的就在花廳里,跟管家和幾個管事嗑瓜子喝茶聊天,見兩個兒媳婦來了,段武峰沒有跟別人家的公爹一樣擺著公爹的架子,等著兒媳婦去請安。
他急忙站起身,吩咐身邊幾個婆子,“快去扶著兩個少夫人,這屋子里地滑,小心點,別摔了兩個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