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是我和你媽對不起你,如果你不是生活在我們這樣一個驕奢淫逸的家庭里,就不用面對這么多的壓力,承受這么多的負擔!”
對姜珂,姜文驥心里確實有愧。
自己女兒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還是能力,品行,作風都得到認可的男人,自己生生將他們拆散,確實是他的不對。
只是,他有私心,也有他的考慮!
他不想袁書記再針對自己,讓姜家一敗涂地,也不想有一天陸家人苛對自己女兒,因為姜家的境況,讓她無法抬起頭做人。
所以,讓兩人分手,是綜合考慮后,最完好的結果!
姜珂心里百感交集。
自己父親說的沒有道理嗎?
他的多慮,不正確嗎?
很顯然,身為長輩,他的一切出發點,都是好的。
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幸福,也希望自己的孩子不受到外界異樣的眼光。
因而,他竭力去填補自己這么多年犯下的錯,只為讓自己孩子,能在人前挺直脊梁骨,問心無愧。
可是,他再好的出發點,最后都完敗給了現實的殘酷和打壓!
袁書記方面層層施壓,他和他的妻子做出來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也公之于眾,他哪里還有能力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姜文驥想了很多,也考慮了很多。
眼下,她和陸靳城分手,斷清和陸家的一切聯系,是能維系、轉圜一切事情最妥帖、最穩妥的辦法。
雖然殘忍,卻不至于讓每一個人都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小珂,世上的好男人不是只有陸靳城一個人!但是,他確實你不能觸及,也無法擁有的男人!”
姜文驥這話,很中肯。
海州雖然是省會城市,發展乃至gdp,人均消費水平,都在國內前列。
但海州發展再好,也留不住陸靳城這樣的男人。
他是人中龍鳳,注定會提干,會往上升。
屆時,自己女兒,更無法匹敵這樣的男人!
他陸靳城就算認定了自己的女兒,把她保護好,那陸家人能同意嗎?
都是面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能接受自己女兒有這樣的家庭,有這樣的父母嗎?
自己父親的話,字字剜心,姜珂沒有繃住情緒,清淚滑落……
再開口,她問姜文驥。
“我愛他,我放不下他,我堅持了這么久,苦苦支撐、苦苦尋來的愛情,爸,你讓我放手,那你告訴我,你要我怎么放手?怎么舍得放手?”
“如果我一早就能放下他,又怎么能堅持到現在?”
姜珂嗓音,虛無縹緲,如一縷風、一片云、一團霧,虛幻清幽……
“爸,你有沒有感受過喜歡一個人喜歡到錐心刻骨的感覺?那是一種讓你哭、讓你笑、讓你生、讓你死、甚至讓你瘋狂、迷失自己的感覺!”
姜珂忽的笑了,笑得苦澀,笑得無力。
“我現在就是這種感覺!感覺他是融入我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爸……沒有陸靳城,我會死,我真的會死!”
濕熱的淚,滴滴滑落,成了水痕,蜿蜒向下。
姜珂的話,像針,像刀子,像冰錐,尖銳而鋒利,向姜文驥心口扎。
可是眼下的情況,兩個人不分手,又能怎樣呢?
長痛不如短痛!
兩個人注定沒有結果的愛情,何苦再堅持?
最后落得失心落寞,痛不欲生!
“小珂,你現在割舍不了,但是將來的某一天你會發現,你今天的堅持……都是錯的!現實很殘酷,你要知道,你面對的,遠不是現在的冰山一角!紅門比豪門更看重一切,你堅持今天的一切,將來真的會后悔!”
姜珂不知道自己將來會不會后悔,她只知道,就目前而言,她放不下陸靳城。
即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脅迫她和陸靳城分手,她也不會和他分手!
她就是這么固執,這么執迷不悟。
所有的規勸,所有的大道理,到她這里,都是過堂的風,充耳不聞!
抬頭去看姜文驥,姜珂說。
“爸,我知道你說的這一切是為了我好,但是……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和陸靳城分手,我和他的感情,不應該成為我們家的犧牲品!我不管他父母以后怎么看我,怎么看我家。”
“但是我就是生活在這樣的家庭里,有你們這樣的父母,這是鐵一樣改變不了的事實!如果將來的某一天,我真的會后悔,那就讓我在后悔之前,轟轟烈烈的愛一場吧!”
姜珂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姜文驥還能再說些什么。
自己和自己妻子的過錯,確實不應該讓自己孩子,拿她的感情來買賬!
就像是孤注一擲,姜文驥又問。
“如果我要求你必須和陸靳城分手呢?”
姜珂好一會兒沒有開口。
過了好久,她才說。
“爸,那對不起,請原諒我的不孝!”
是的,在自己父親和陸靳城之間,她選擇做沒有人性的冷血動物,即便拋卻親情,也要選擇對她來說,銘心刻骨的愛情。
姜文驥心頭五味雜陳。
在自己女兒眼里,愛情,遠高過親情,這是他的悲哀,也是他要坦然接受的事實!
長出一口氣,姜文驥忽視心里的酸澀,扭頭看向一側。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好自為之吧!”
——姜小姐嫁到分割線——
等姜珂情緒不佳的從病房里出來,她抬著無比沉重的步子,往電梯口走。
自己父親沒有被調查之前,他還有堅持讓自己和陸靳城在一起。
但被釋放以后,在經歷休克住院等一系列事情之后,他變得搖擺不定,不再希望自己和陸靳城走在一起。
她能看得出來,自己父親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他是不會一再轉變自己的態度。
只不過,姜珂還想不到自己父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為什么會態度反復無常?
甚至,她忘了問他,還有自己母親出事兒,到底是不是自己舅舅搞出來的事情!
姜珂出住院部,打了電話給自己母親。
她問自己母親在哪里,尋思過去陪狀態不佳的她。
不過她說自己哥哥在陪她,不用她過去。
姜律送走紀連赫以后,恰好碰到紅著眼眶、流著淚,從病房里出來的母親。
看自己母親狀況不對,他追了上去。
待知曉事情的大致,他留下陪自己母親,疏導她的情緒,沒有再回病房。
有自己哥哥陪著自己母親,姜珂倒也放心。
“那你好好陪著我媽吧!”
姜律輕“嗯”一聲,“你要是有什么事兒,就去忙吧!爸和媽這邊有我呢,你放心!”
姜珂確實有事兒要去忙。
陸靳城到現在還沒有給她回短信,她早就按捺不住了!
再掛斷和自己哥哥的通話以后,姜珂打電話給陸靳城。
不過電話并沒有接通。
等到姜珂打第九個電話,因為等得焦灼、不耐煩之際,電話才被接通。
不過接電話的人,不是陸靳城本人。
被告知對方是和陸靳城一起緝毒的同僚,姜珂捏著手機的手指,蜷縮。
試探性的問。
“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嗎?”
“陸局上第一線了,因為怕有電話打進來,影響他出任務、分心,手機就留在我這邊了。”
姜珂詫異。
“他上第一線了?怎么一回事兒?他不是……他怎么能上第一線呢?”
她懵了。
按理說,在陸靳城這個位置上,肯為他出生入死的特警多了,何故讓他堂堂一個市局的局長上第一線。
“陸局是上第一線指揮,這次緝毒的戰術,比較復雜,需要有作戰經驗的頭兒上前指揮,所以重案組讓陸局去了!”
警員接陸靳城電話時,看到屏幕上面備注是“珂”,想也知道兩個人關系不一般。
再加上姜珂一開口,是女音,他更是敢確定兩個人之間有某種匪淺的關系。
思及此,他倒也沒有避諱把陸靳城上第一線指揮的事情,告訴姜珂。
雖然是指揮,能者居上,但姜珂莫名擔心。
且不說云南的地勢險要,那些毒梟,都是不怕死的混子,手里持槍,什么事兒都做的出來。
捏著小手,她問。
“那他有沒有可能碰上危險?”
聽出姜珂話里的擔憂,警員笑著說:“不會,陸局是去指揮,不用他和毒梟交火!何況,陸局能干,才不會被那些毒梟算計!”
警員言語間,盡是對陸靳城的崇拜。
也確實是這樣,在幾起剿毒案件里,陸靳城都起到了模范性的指導作用。
下面一些特警議論,有陸局在,那些毒梟掘地三尺,也無處可逃。
姜珂稍稍安穩下來一些。
只要陸靳城不用上第一線,不用和那些亡命徒交火,就不會存在太大的危險隱患。
“那等他回來,讓他給我打個電話,就說我找他有事兒。”
警員連連應聲。
“等陸局回來,我第一時間通知他。”
不過,等姜珂再接到云南那邊打給自己的電話時,她接到的,是陸靳城負傷的消息。
“什么?”
聽說陸靳城中槍,姜珂明眸瞪大,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