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怡就算醒來,自己是她侄女,是蘇家現在唯一的血脈,她會不向著自己,偏幫董施雯嗎?
再者說了,董施雯給了她一刀,她恨不得她死!
姜珂字字較真。
“她說,她什么都沒有做,什么都不清楚!”
“她那是在撒謊!小珂,你難道不信我,信她嗎?她給了你媽一刀,你怎么能信她?你糊涂了嗎?”
從蘇苕略有些驚慌的目光里,姜珂看出來了某些訊息。
是的,蘇苕倉皇,局促,她在極力為自己辯解!
“你這么激動做什么?心虛嗎?”
蘇苕心弦顫了下,然后趕忙斂住眸間的不自然。
“……沒有,我又沒有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心虛什么?”
她不解釋還好,她解釋,在姜珂看來,有欲蓋彌彰的嫌疑。
姜珂盯著蘇苕看,見她不敢正視自己的目光,她頓了數秒,而后說。
“你恨我媽是嗎?”
蘇苕說沒有。
“既然沒有你干嘛要陷害她?挑起她和董施雯的矛盾?”
蘇苕說:“沒有,我什么都沒有做。”
“小珂,你媽媽是我姑姑,是除了我爸以外,在這個世界上,和我最親的人了,我怎么可能做針對她的事情?”
自知自己挑唆蘇怡和董施雯之間內訌一事兒,自己怎么說也站不住腳。
索性,她向姜珂道歉。
“小珂,對不起,我后媽變賣東西一事兒,是我沒有調查清楚,誤會了她,但是,她慫恿我爸針對你家的事兒,千真萬確。”
“你也知道她現在缺錢給她親人看病,而姑父要把公司變賣,最直接傷害到獲利的人,就是我爸,傷到了我爸的利益,等于說也傷到了她的利益,她會做出來慫恿我爸檢舉姑父這件事,太說得通了。”
蘇苕氣不過董施雯都進了局子還不消停,繼續往她身上潑臟水。
“小珂,我后媽她這個人就是披著羊皮的狼,她看起來溫順,實則很兇殘,對姑媽,她都動刀了,這樣的女人,她說的話,可信嗎?”
“那你說的話,就可信嗎?”
姜珂尖聲反問蘇苕。
對比董施雯持刀傷人的可怕,蘇苕這種口蜜腹劍的女人,更可怕!
撥開蘇苕的手,姜珂眸色很冷,有痛惜,有憎惡。
“你早上來我家不是打算去醫院看我爸嗎?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把我媽拐去你家了?我媽什么樣的人,她精著呢,要不是相信你,會被你的三言兩語迷惑嗎?”
蘇苕說:“我沒有,我什么都沒有做,我只是陳述我所知道的一切,至于姑媽和后媽會吵起來,我始料未及!我有病嗎?有必要在她們兩個人挑出事端嗎?”
“啪!”
姜珂揚手,狠抽了蘇苕一耳光。
很快,似布帛破裂的聲音,在空氣中蕩漾開……
姜珂正在氣頭上,下手不輕,蘇苕耳邊,是群蜂跳動的嗡嗡響聲。
臉腮上,也嘗到了酥麻的疼,由一點,蔓延開。
走廊變得靜寂,只有窗外風吹過枝椏時的沙沙聲。
姜珂盯著蘇苕那張讓自己明明很熟悉,現在卻格外陌生的臉,酥麻掌心的手指,微顫。
她是她表姐,她已經竭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她不攻自破的謊言,讓她再也繃不住翻江倒海般的情緒。
她怎么能欺騙自己,把自己母親,捏在手心里把玩呢?
甚至,讓自己母親做她的棋子,去對付董施雯!
這一切,超乎她的預料,密密麻麻如一張網,蓋住她,壓得她喘不過來氣。
“你爸欠你的,你后媽對不住你的,你找他們討要,干嘛要拉我媽下水?她是你姑媽,是和你同根共祖的親人,你怎么能下得去狠心啊?”
姜珂不是冷血動物,她雖然和蘇苕關系沒有那么要好,但想到她傷害待她極好的母親,胸前里,翻涌濃濃的怨和恨。
眼眶紅了,驚蟄出一圈水霧。
她萬萬沒有想到,時過境遷,蘇苕竟然是這種人,可怕到讓人發指!
蘇苕忍著疼,轉過被打偏的臉看姜珂。
就像是在孤注一擲博些什么似的,她厲聲替自己辯解。
“我什么都沒有做!又不是我拿刀子捅的你媽,你往我身上潑什么臟水?”
姜珂心里冷笑。
她是沒有拿刀捅自己母親,但她是借刀殺人,借他人之手,給了自己母親一刀!
“我現在不想再追究任何事兒!”
姜珂長出一口氣,一寸寸壓下心里的哀傷和悵惘。
她現在不想再追究任何事兒,也不想質問她挑唆自己母親和董施雯的關系到底為何。
甚至不愿意去想,她以后會不會針對自己!
“以后,你別再出現在我家人面前!你膽敢繼續興風作浪,我要你的命!”
既然已經撕破臉,姜珂不在意以后徹底鬧掰,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
蘇苕臉上很沉很冷。
不用姜珂說,其實從她決定和她爭蕭莫宇那一刻起,她們表姐妹的情分,就已經盡了!
捏緊手指,在姜珂抬腳離開的剎那,她尖聲質問。
“你憑什么不讓我再出現在你家人面前?你憑什么?”
蘇苕情緒亢奮,似在為自己爭取什么,不讓本屬于自己的權利,受到侵犯。
姜珂頭都沒有回。
收回瞥了她一眼的余光,冷冷道。
“因為你不配!”
——姜小姐嫁到分割線——
等蘇怡從搶救室里出來,被告知沒有脫險那一刻,姜珂心頭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算是軟了下來。
她怕,真的怕極了!
最近,太多她在意的人出事兒了。
先是自己的父親,然后是陸靳城,再然后是自己母親。
她不知道,倘若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沒有脫險,自己會不會痛不欲生?
劫后余生的寬慰,讓她熱淚盈眶。
她好慶幸上天待她不薄。
只不過,她所慶幸的一切,不過是她一切美好幻滅之前,最后能握得住的曙光……
等蘇苕氣呼呼的回家,她把手里的包一扔,惱羞成怒,把茶幾上的東西,統統掃落在地。
該死,姜珂竟然給了她一耳光,簡直是在踐踏的尊嚴,凌侮她的人格,她不接受,也不會就此罷休!
氣到胸口爆炸般的難受,如枯井注滿雨水,脹的發疼。
她尖聲大喊大叫發泄自己的情緒,哭得崩潰又犀利。
似乎只有這樣,那涌動的情緒,才能宣泄內心的憤懣……
就在蘇苕發飆發到由熾烈轉變成無盡的恨時,臥室里走出來一道臃腫肥胖的身影。
蘇苕捏緊描著丹蔻的手指,在思量接下來該怎么針對姜珂,身后,飄忽一道讓她錯愕的聲音。
“寶貝,你這是怎么了啊?”
男人看到滿地狼藉,詫異又不解。
一向看慣了蘇苕百般溫順,千般討好自己的模樣,她這冷不防的大動一次肝火,出乎男人的意料。
蘇苕身型震顫了一下,她進門匆忙,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玄關處的男士皮鞋。
扭身回頭看眼前的男人,蘇苕胡亂抹了兩把眼淚,臉上換上笑容,扭著胯,走了過去。
“干爹,你來怎么不提前打個電話呀?”
男人摟著蘇苕的身子,將肥厚的手,摸上她圓鼓鼓的臋。
“我的小寶貝,你怎么哭了啊?誰惹你生氣了?”
蘇苕說沒有。
“沒有人惹我生氣。”
男人哪里肯信,這一地狼藉,是她生氣最好的證明。
目光梭巡一圈,男人注意到蘇苕左臉上深淺不一的五個手指印,當即來火。
“誰打了你?”
蘇苕本無意告訴男人這事兒,不過被發現,她自知瞞不住,索性,就攤了牌!
既然已經攤牌,蘇苕讓男人為自己出氣,定然會添油加醋,把姜珂說的不堪。
男人聽完蘇苕的話,眸間染上似烈火焚燒的暴戾。
他伸手,把茶幾上的水晶煙灰缸,投擲到墻壁上,伴隨鈍響,摔碎成破碎的七八塊。
“我看他們一家子真是他媽\/的活膩歪了!”
——姜小姐嫁到分割線——
還在研究如何針對姜文驥一家的袁書記,正和海州州檢院的兩個檢察員談話,有意讓
他們別懼怕陸俞安那邊的施壓,繼續盤查姜文驥。
這時,云南那邊,打電話過來。
打電話過來的人不是沈岐岸,是沈岐岸托手下一個信得過的警員,打了這通電話給袁書記。
因為袁書記讓沈岐岸搞陸靳城這件事兒,一直暗中進行,非不得已,不會打電話過來。
云南那邊打這通電話過來,無外乎兩件事兒,設計陸靳城成功,再有就是……不成功。
袁書記有意避嫌,就說自己先去接個電話,留兩個檢察員在客廳,而他去了樓上書房。
待接通電話,聽到對方向自己匯報的內容,一臉震驚。
“什么?”
他大驚,完全沒有料到,沈岐岸非但沒有借毒梟之手料理了陸靳城,反而,他自己被毒梟埋下的炸彈,炸斷了兩條腿!
“這是怎么一回事兒?我不是讓他對付陸靳城嗎?他怎么還把自己搞殘了?”
對付戰戰兢兢地說。
“沈指導員,本來是對付了陸局長,不過……陸局傷的不嚴重。”
陸靳城表面上是個對什么事兒都沒有興致,也不喜爭搶的人。
但實則,他是一個最不容觸及底限的人。
這沈岐岸聯合袁書記針對他,原則和底限被觸及,他再坐以待斃,真的會被搞死!
第一次大難不死是僥幸,第二次不死是上天垂簾。
事不過三,他第一次中槍傷逢兇化吉,不代表以后再被針對時,也能巧妙避開。
唯有徹底拔除袁書記刺向自己的利牙,才會安然無恙。
聽警員把事情告訴自己,說沈岐岸兩條腿被炸得血肉模糊,以后就算是安上假肢,也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袁書記氣急敗壞,把辦公桌上面的東西,掃落在地。
心里壓制著火,喘著粗氣,袁書記再穩定情緒后,問警員。
“事情是不是陸靳城搞出來的?”
警員說不是。
“是毒梟在山頭埋了炸彈,進山剿毒時,掃雷時沒有掃出來,炸傷了沈指導員。”
說來,沈岐岸有意借毒梟之手鏟除陸靳城,不過不巧的是,那些毒梟根本就無法近身陸靳城。
沒有辦法,太急于求成的沈岐岸,便自己動手,隱在暗處,假裝自己是毒梟,對陸靳城下了黑手。
不過不走運的是,陸靳城挨槍子,并沒有傷及要害不說,還逮住了他這個內鬼,讓他借此有機會,鏟除他。
袁書記問:“只炸傷了沈岐岸嗎?”
警員說是。
“你們一行人,幾十個人進山,怎么就單單炸了他自己?”
不需要多思量,那么多人只傷了沈岐岸,想也知道有人蓄意這么做!
警員不知道怎么回事兒。
雖然只炸傷沈岐岸一個人是挺蹊蹺,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他走在最前面,趕巧觸了雷區,所以被炸了。
袁書記氣得心頭蹭蹭蹭冒火氣。
很明顯,這件事就是陸靳城搞出來的鬼。
可是該死的,他沒有任何指責陸靳城的證據!
一旦有證據,絕對是個能扳倒他的絕佳機會。
“不過袁書記您放心,沈指導員只是傷了兩條腿,人沒死!”
“我特么要個廢人有什么用?”
沈岐岸是個完好的人,倒還有繼續利用的價值。
一個炸掉兩條腿,后半生都要在輪椅上度過的人,對他來說,還有個p用!
警員不知道還能再說點什么。
這輩子給他們權貴做走狗,就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命。
就算是為他們賣命,最后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在他們這些人看來,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眼下沒有辦法了,沈岐岸一事兒,已經讓陸靳城有所防備,袁書記自知,不能在云南料理陸靳城了,只能想旁的辦法,解決他了。
再穩定情緒,袁書記也怕沈岐岸賣了自己,就說。
“你先讓沈指導員好好養病,我后續會和中泱那邊給他申請功勛和名號。”
警員說:“我會轉告沈指導員的。”
待掛斷電話,袁書記手指握拳抵在唇邊思量了一下后,拿過電話,撥了云南省廳那邊親信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