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教我的,”她緩緩低下頭,把尖尖的下巴靠在她的膝蓋上,她眉目低垂,有倦懶的模樣,聲音很輕很輕的開口,“我其實真的挺不懂的,你干嘛這么生氣。”
“我一直覺得,如果當初在暗夜的時候能早豁得出去,或許奕的醫藥費,早就被我賺過來了……也就不需要向你求救。”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抬起一只手撐住了額頭,神色形容之間顯出幾分疲憊,“當初跟現在也沒什么不同,如果早想通這件事,我也不需要矯情這么久。”
“你我可以恨你。”她看向他,目光清澈,“我自然恨你。我恨你只是因為你毀了洛家,但是你救了奕,作為等價交換,我救了你的初戀,所以其實是扯平了。所以這件事我怪不到你頭上,白雪笙自然比我重要,我有自知之明的。”
細細的,她把那件事重新提了起來。
她臉上并無任何責怪怨懟的情緒,平靜的像是野火掃過的森林,只剩下一片死灰。清風拂過,萬籟俱寂。
“就像你的,我可能真的要死了。但是這跟你沒關系,是我貪財而已。我想著能多賺這個幾百萬,確實預料過他會報復我,只是沒料到王軍田會這么下作而已。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是我罪有應得,你不需要生氣。”
“一切都是我的選擇,跟你沒關系。”
她坐在那里,輕聲漫語,眼神和表情都是平靜的。
所以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她的世界里很早就已經容不下他傅庭淵的位置。
他沉沉的開口:“你真的這樣想?”
洛南初低下頭無聲的笑了一下,撐住額頭有些怠倦的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怎么想,才會讓我變得好受一。”
她其實也掙扎過。
希翼過。
等待過。
可是結果并無什么不同。
終究還是殊途同歸。
在傅庭淵身邊,和不在他身邊,并無任何區別。
她也一開始天真過,他待她終究還是與他人有些分別。
可是也終究抵不過,初戀的一滴眼淚。
她不想讓自己繼續變得那么可憐了。
為了一錢,哭哭啼啼的去求他。
趁著還年輕,她想多賺錢,不擇手段也沒關系,總好過去等別人的一施舍。
她不會告訴他,那個晚上,她曾天真的想過他會過來。
從天黑等到天光,一寸寸心死如灰。
她不想承認,原來在那個時候,她也對他殘存著希翼。
他沒來。
傅庭淵推開門走出去。
秋夜冰冷,醫院走道里冷風盤旋而過,帶走了身上的溫度。
他指尖微涼。
腦中不期然的,又響起洛南初的聲音。
“你怎么來了?”
他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短信目錄上最近一條,是洛南初中午發給他的短信。
銀行卡在我包里面,我弟弟十八歲生日的時候,你把那張卡交給他,密碼是他的生日。
在有機會發短信跟他求救的時候,她發了這樣一條短信。
她不是在跟他求救。
她是。
交代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