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初在醫院里睡了三個月。x
她醒過來的那天,是倫敦那一年最后一場雪的時間。
雪下過以后,便是春天。
她從冗長的黑暗和夢境里醒過來,就看到秦素站在窗邊看著雪景的身影。
她的背影依舊跟她記憶里那樣熟悉,好像她們長達五年的分別并沒有發生過一般。
“素素。”她聲音微弱,還有些沙啞,“……我好像做了一個噩夢。”
秦素轉過身來,就看到洛南初不知道時候已經坐了起來,她被剪斷的頭發單薄的垂在肩膀上,整個人套在病服里瘦弱不堪。
秦素站在那里,一下子哭了出來,她捂住嘴然后走過來緊緊抱住她。
“是的。只是一個噩夢。醒過來就好了。”她泣不成聲,“沒事了,初初,以后我們一起過,就跟以前那樣。我們三個人以后再也不會分開了。”
洛南初眼神晃了一下,然后把臉埋在她的懷里,低低的哽咽出聲。
這八年就是一個夢吧,她還是那個被秦素和秦烈愛著的女孩,從來不知道憂愁是什么。如果能再來一遍,她一定不會再那么用力的去愛一個男人了,再也不敢了。
雪化了以后,天氣逐漸暖和起來。
“洛南初明天出院。”燕青楓走進傅庭淵的病房看著他坐在上處理文件,“你不去看看她嗎?”
傅庭淵落在文件上的鋼筆筆尖微微頓了一下,然后很快就行云流水的落下了一個簽名,“不了。”
“到時候就再也見不到了。不會后悔嗎?”
傅庭淵:“不會。”
他這樣固執,燕青楓無可奈何,秦素已經買好了飛往美國的機票,洛南初一出院就會帶著她直接坐飛機離開。
天南地北,恐怕真的沒機會再見面。
燕青楓離開以后,傅庭淵把鋼筆放在了一側,他緩緩靠在了頭,有些憊倦的閉上了眼睛。
這樣已經很好了。
他別無多求。
傅庭淵膝蓋里的鋼釘被取了下來,在醫院里休養一個星期以后,他徹底行動自如。
出院的那天,他開車去了附近的一家療養院。
燕宗把傅晴天安置在這里多年,他捐贈了這家療養院一棟樓,傅晴天就住在那棟樓最好的房間里面,二十四時都有醫生和護士照看。
當年他跟燕宗鬧翻的時候傅晴天是知道的,但是她在這里并沒有出來。
那段時間他和燕如羽的事情鬧得燕家風風雨雨,燕如羽重傷住院以后,那個向來有瘋癲的中村惠子拿著槍出來也差把他干掉了。后來他出走燕家,燕青楓曾過來給他送別。
誰都知道他是燕宗最愛的孩子,然而除卻這一個光環,他這一生都過得非常的孤獨。
而這個生下他的女人,要讓他這輩子也這樣一直孤獨下去。
保姆見到傅庭淵過來,微微愣了一下,低低的道:“三少爺,夫人在午睡,我去叫一下她。”
傅庭淵走了進去坐在沙發上,了一下頭。
片刻以后,穿著黑色睡裙的傅晴天便從樓上走了下來。
她比他記憶里老了許多,身材削瘦,長發全白,見到他,走過來跟他打了一聲招呼:“有什么事么?怎么過來了。”
這應該是他成年以后母子兩第一次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