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傾緩緩收回了視線,抱著被子尋找了一下衣服。
“蕭鳳亭,我的衣服呢?”
男人看了她一眼,笑笑,倒是也沒說什么,起來給她拿來了衣服。
是一條她說不出牌子的白色裙裝,十分優雅的設計,到膝蓋處點綴著細長的白色流蘇。
唐傾有點猶豫:“我的衣服呢?”
“那出去叫人洗了。”他這次倒是很紳士,沒有繼續在房間里調戲她,囑咐了一聲“換好衣服下樓吃飯”,便開門出去了。
唐傾低著頭看著手上制作精美的裙裝。
繁復而雅致的花紋,彰顯著這件裙子到底有多奢華。
她從來沒有穿過這樣的裙子。
她恍惚的感覺到,一個她從未接觸過的世界就在她的眼前逐漸展開,只要她愿意,那個優雅美麗的男人,會帶給她從未有過的體驗。
可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無緣無故對她好的人嗎?
唐易不珍惜她,她總不能也就這樣自暴自棄,去做有錢人的玩物。
不能再這樣繼續淪陷下去,越依賴那個人,以后就越無法輕易抽身,他和她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唐傾想到這里,輕輕地嘆了口氣,起床將裙子穿上,然后去浴室里面洗漱。
偌大的餐廳,窗幾明凈,清晨明媚的陽光,從透明的玻璃窗外照耀進來,在黑色的大理石餐桌上,映照出淺淺一灘金色。
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此刻正坐在桌前,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著報紙。
他手腕自然的垂落下來,那串被他套在右腕上的蒼青色佛珠,在陽光下閃耀著圓潤的光芒。
雖然這個男人輕浮,輕佻,輕漫……但是此刻他坐在那里安靜垂眸的姿態,還是讓人怦然心動。
上天給了他優渥的家世,也給了他最頂尖的皮相,有時候上帝不公平的讓人懷疑人生。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腳步聲,蕭鳳亭放下報紙,轉過頭來看向她,他唇角微微含笑:“過來吃飯吧。”
餐桌上是桐城十分日常的幾樣早食。
只是模樣要比她在店里面吃的要精致許多。
唐傾有些拘謹的坐下來,低頭喝了一口紅棗粥,香糯甜蜜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開來,讓她宿醉一晚上發苦的舌根逐漸蘇醒過來。
“口味還習慣嗎?”
唐傾點了點頭:“很好喝。”
蕭鳳亭微微笑了笑,俊美的面容在陽光的映襯下讓人心動。
唐傾從他的臉上收回視線,她低頭將面前的紅棗粥喝完,然后放下碗筷,對著蕭鳳亭道:“蕭先生,你上次借給我的衣服不小心被我弄破了,錢過幾天等我發工資了,我會還給你的。”
說著,唐傾明顯感覺到面前的男人笑容緩緩收斂了起來,那雙在金色陽光下顯得澄澈溫潤的眼睛,也微微瞇了瞇。
唐傾舔了舔嘴唇,有點緊張,她知道她說這些蕭鳳亭恐怕不會太高興。
“這件衣服……”她小聲局促的輕聲道,“我會洗干凈還給你的。”
蕭鳳亭冷冷道:“我不是說了嗎?如果你不要,那就直接把它丟進垃圾桶。”
唐傾搖了搖頭:“那你拿回來丟了吧。”
蕭鳳亭身子往后靠去,瞇著眼睛打量著她的臉。
“你現在是什么意思?”他問道。
唐傾也覺得自己吃完人家的喝完人家的再翻臉不認人有點過分。
唐傾低著頭輕聲問道:“蕭先生,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蕭鳳亭反問道:“你覺得呢?”
她眼底浮現出一絲淡淡的迷茫,十分誠實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我在追求你,你不明白?”他似乎是氣極反笑,靠在椅背上忍不住道,“到底是你太遲鈍還是我追求的不夠明顯,才會讓你問出這樣的問題?”
唐傾低著頭眉心皺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抱歉。”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著蕭鳳亭道,“我還是沒辦法接受。”
蕭鳳亭微微抬著頭看著她,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才淡淡問道:“你是沒辦法接受我追求你,還是害怕我追求你?”
唐傾微微一怔:“怕?”
“你在怕什么?”
她在怕什么?
怕喜歡上另一個人,怕自己不值得別人喜歡,她活在唐寧的陰影下太久了,久到已經不敢奢望別人的喜歡。沒有唐寧優秀的自己,真的有資格得到別人的愛慕嗎?害怕這個。
這個問題太過尖銳,一下子戳中了自己最自卑的地方,連反駁都沒辦法反駁。
唐傾的臉微微蒼白了起來,這讓她的神色看起來有些脆弱,她微微搖了搖頭,“我要回去了。”
蕭鳳亭坐在一旁冷冷的看著她。
他沒說話。
恐怕是……對她,很生氣。
他這樣的人,這輩子估計也沒追求過幾個人,而這樣拒絕他的人,大概……她是獨一份。
唐傾低著頭,輕聲道:“蕭先生,我回家去了。”
然后轉過身,從餐廳里走了出去。
身后蕭鳳亭并沒有追過來。
她心里倒是并沒有什么感覺,只是走出這種別墅的時候,陽光照耀在她身上,她覺得自己心底空空落落的。
唐傾停住腳步,轉過頭看向身后富麗堂皇的別墅片刻,然后才收回了視線,慢慢的走遠了。
夏檸聊啃著蘋果從餐廳外面繞了進來。
蕭鳳亭坐在原位置上繼續看報紙。
她打量了幾眼他的表情,嘖嘖了兩聲:“她可是真的走掉了哦。”
蕭鳳亭眼皮也沒抬一下。
夏檸聊走過來坐在唐傾原來坐過的位置上:“其實我不太懂。你如果真的看上人家那張臉了,直接把人拐過來不就行了,干嘛還要這樣費盡心思追求人家?”
蕭鳳亭淡淡開口:“我只是覺得兩情相悅比較好。”
“欺騙別人的感情要遭天譴的哦。”
蕭鳳亭涼涼的瞥了她一眼:“你什么時候這么聒噪了?”
夏檸聊輕咳了一聲,然后正了正臉色。
“她看起來并不是能玩得起的人,還請你手下留情。”
男人撐著臉靠在椅上,碎金一般的陽光照耀在他完美毫無瑕疵的臉上,他神色是沒什么情緒的無動于衷。
“你話太多了。”他語調有些冷漠,“想做就做了,并不是每一件事情都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