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告訴她這些藥有什么作用,她也懶得去問,他端給她,她也就喝了。
只是有時候不經意之間對視上他的眼神的時候,她卻能隱隱從他的眼睛里看到某種恐慌。
她大概知道什么,那種恐慌讓她快意,帶給她一種報復的快感——
這個世界上,也是有東西并不能讓你如意的,你確實能左右我的人生,左右我的自由,卻不能左右我一輩子。
一個人如果不怕死,其實應該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恨著這個人,雖然沒辦法報復他什么,但是如果在最后,讓他也嘗嘗求而不得的滋味,那也讓她覺得高興。
她是如此的弱小無能,就算拼盡全力去給他一拳,也沒辦法讓他痛一下,而現在終于有機會了。
山里的雪,逐漸的融化。
春天來了,天氣似乎也一日比一日變得溫暖。
昏沉的白天,她被蕭鳳亭抱在懷里,在落地窗前曬著太陽。
蕭鳳亭低下頭,看到了唐傾發間的一絲白發,他感覺自己的心被刺痛了一下,伸出手,輕輕地將那根白發拔了出來。
他低頭在她冷白的側臉上吻了吻,呼吸之間聞到了中藥苦澀的味道。
這幾個月來她一直在喝中藥,身上已經無時無刻不帶上了藥草的苦澀,只是那些用來給她調理身體的名貴草藥,對她來說就像是白開水一樣,喝下去,排出來,不會在她身上起一絲作用。
他斷斷續續換了十來個醫生,卻只能看著她越來越削瘦。
她睡得越來越久,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帶去醫院檢查,醫生也只能開給他一點補身體的藥,對他嘆息著道:“心藥只能心藥醫,物理的治療方法,對唐小姐的身體并沒有任何用處。”
她是精神出了問題,這一點就連普通的醫生也能看的出來。
要么,就是把她關進精神病院,用藥物讓她鎮定,要么,只能中藥溫和調理,其余的,不過只是安慰劑而已。
蕭鳳亭自然不可能讓她去住精神病院,唐傾不是瘋子,是他瘋了。
他低聲道:“今天是星期四,后天果果就要過來了。”
“你要快點好起來,你難道不想看到果果長大以后的樣子嗎?”
“你這么愛她,不會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吧?她是你的女兒,你守護了她這么久,舍不得把她一個人留下來的吧?”
她靠在他的懷里,閉著眼睛,無聲無息的安睡著。
蕭鳳亭的眸子微微的緊縮起來,他緩緩的握緊了她的手臂,身體無法抑制的微微顫抖,他幾近咬牙切齒。
“唐傾,你就這么恨我?”他聲音緊繃起來,看著她削瘦的臉頰和白得幾乎沒有一點血色的嘴唇,心里幾乎蔓延出了一絲憤怒,“你就這么不想見到我?跟我在一起,就讓你這么痛苦?一定要離開我,就算是死也要離開我?!”
他不擇手段的想要挽留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在他的懷里削瘦下去,他甚至懷疑有一天醒過來,躺在他懷里的唐傾已經斷了呼吸。
她是那么的恨他,全身心的排斥他,她什么都不說,卻讓他的一切努力都變成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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