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氣溫逐漸降低,唐傾躲在樹上,感覺到寒氣從四面八方侵入。
她不太敢生火,她腳程太慢,一下午也走不出多遠,怕被人發現。
所以只能忍耐著。
凍得瑟瑟發抖的時候,她忍不住想自己這輩子真的是倒霉,好像從來都是這樣一直朝不保夕,沒有安定過。
就算一開始有過安定的時日,接下來也一定會更加的凄苦,好像就是報復她前段時間的悠閑似的……
不過這一次,明顯就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如果她不管蕭鳳亭,就不會被夏景年威脅了……
然而有些話說得輕巧,只是真的要做,卻是無以倫比的沉重,她沒辦法眼睜睜看著蕭鳳亭就這樣死去,在還有一線希望的時候……
只是如今,這個代價已經變成了她自己的命。
天亮了,唐傾從樹上爬了下來,在地上撿了一片枯樹葉升起了火,烤著自己凍僵的手指。
一整晚都睡不著。
凍得沒法睡。
怕一睡過去就要被凍死在夢里了。
烤了半個鐘頭的火,她才逐漸感覺自己身體有了知覺,她摸了摸自己凍僵硬的臉,閉上眼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從口袋里摸出了一粒奶糖,塞進嘴里。
甜蜜的滋味很快就在舌尖上融化開來,讓僵硬的腦髓似乎都開始重新轉動起來,她靠在樹干上慢慢的吸了一口氣,空氣里帶著露珠潮濕清冷的寒氣,她感覺到了饑餓。
把火踩滅,她找了一個枯樹枝充當拐杖,在林子里漫無目的的走著。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她確實已經迷路了,這一片連綿不絕的山林,她曾經站在別墅的最高層往外看去過,一望無際,看不到邊。
她想過夏景年把她關在這里,也是為了讓她逃不掉,但是他應該也沒想過,她竟然這么不怕死,赤手空拳的就跑出去了。
就連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這么不怕死。
可能是她覺得……
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最后的解藥已經送過去了,他已經沒有威脅她的東西了。
唐傾找到了一條小溪,她洗了一把臉,看著溪水里游來游去的魚,胃里餓得發慌。
她折騰了大半個小時,才逮到了一條魚,生火刮鱗清洗,又花了大半個時間,她第一次感覺自己真的是笨手笨腳的,一點野外生存能力都沒有,唐易和蕭鳳亭兩個人到底有多厲害。
太陽逐漸升起,暖烘烘的照耀下來,驅走了身上綿涼的寒意。
她走不動了,在溪水邊上的草地上倒了下來,面朝上看著頭頂碧藍的天空,感覺到精疲力盡。
糖已經吃掉了三分之一,她感覺如果這三天走不出這個森林,她就要被困死在這里面。
唐傾閉上眼輕輕的嘆了口氣。
死在這里都比被迫懷孕生子好吧……
她覺得夏景年真的是瘋了。
或者他本身就是一個瘋子。
只是當初宮衡比他更瘋,所以才襯托著他看起來純良無害。
她躺在草地上休息了一會兒,又重新爬起來,沿著溪流,往前方走去。
天色又逐漸的暗了下去,一天又再次過去了。
她找來枯樹枝,點燃了火焰,靠在巖石旁邊睡了過去。
就這樣過了三天。
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耳邊是潺潺的水聲,滾燙的陽光直直照射在身上,她感覺到自己的虛弱。
兜里的糖在昨天就已經吃完了,腳上的拖鞋有一只被溪流沖走了,身上的睡裙也破了好幾個洞。
三天已過,她并沒有能從這片森林里出去。
可是她已經累得連走路都沒有力氣了。
這三天她除了帶出來的糖,就只吃了兩條魚,后來她體力越來越差,根本就沒力氣去溪流里抓魚吃。
一個人在這種地方生存下去,根本就不現實。
太陽曬得難受,她翻了一個身,掙扎著爬到小溪邊捧著水喝了一口。
沿著溪水走,恐怕是她這三天做的最明智的決定,如果沒有水,以她脆弱的體能,她恐怕根本堅持不了三天。
喝了幾口水,補充了體力,她翻身從地上勉強爬了起來,撿起那支枯樹枝,望著沒有盡頭的溪流,咬了咬牙,往前走去。
她其實也不知道溪流的盡頭是什么,但是到處亂走的話,她怕找不到水,她今晚就要死在這里了。
雖然已經做好了死得準備,但是求生的本能還是讓她不敢亂跑,在徹底倒下之前,她不想自尋死路。
恍然從夢中醒過來,天已經徹底暗了。
唐傾從地上爬起來,有點茫然的看著周圍的環境,才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走著走著暈過去了。
她感覺自己的體能已經到了盡頭。
三天沒有好好吃過東西的身體,已經沒有一點力氣。
站也站不穩。
她十分饑渴,然而周圍沒有什么果腹的東西,只有附近那條溪流依舊潺潺作響。
扶著樹干站了一會兒,她咽了一口唾沫,決定先解決渴的問題。
她抬起頭,正要往溪邊走去,清冷的月光下,似乎倒映出了溪邊什么毛茸茸的東西,唐傾嚇得僵住了,看著那東西在溪水邊喝完水,抬起一雙綠油油的眸子,跟她的視線對上。
唐傾徹底看清楚了那東西到底是什么。
是狼!
腦子一旦意識到了,身體緊跟著發麻,她并不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這玩意兒,但是每一次,她都感覺到自己的弱小和這種野生動物的強悍。
眼見著對方在溪邊躍躍欲試的想要渡過來,唐傾也不再猶豫,她立刻調轉了方向,往森林深處走去。
只聽一聲咆哮,唐傾轉過頭,就看到那只野狼沖著溪流跳躍過來的身影,三米多寬的小溪,它一躍而過,然后在她不遠處警惕的打量著她。
這是一只身強力壯的野狼,但是跟她記憶里那只不太一樣,可能是剛成年,并沒有那么大,但是足夠兇狠,望著她的眼神充滿了野獸對食物的渴望。
這種兇狠的眼神,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就算經歷過一次,也完全沒辦法冷靜下來。
她顫抖的手從兜里摸出了打火機,打開打火機嚇唬它:“你別過來!”
冷風一吹,打火機就滅了。
唐傾真的是絕望的!
她沒想到自己可能沒有活活餓死,反倒是要被活活咬死!
手顫抖的厲害,幾乎要握不住打火機,那只野狼低伏著身子,警惕的打量著她手上會發光的玩意兒,然而很明顯,它根本就沒帶怕的。
一小簇火光,對野獸的威懾力實在是太小了!
它慢慢的往前,似乎在找準時機要一口咬斷她的脖子。
她可能是它成年以來最弱也最大的獵物了。
足夠它飽餐一頓。
唐傾見它越來越接近,嚇得要死,她彎腰撿起了一堆枯樹葉,用打火機點燃,然后迅速的往那只狼那邊丟過去。
野獸是怕火的,突如其來的火光果然嚇到了它,嗚咽著往后退了幾步。
“我不好吃。”她試圖跟它講道理,“一點也不好吃。我沒幾塊肉的……”
狼聽不懂她的話,它警惕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在唐傾朝它丟樹葉的時候躲了躲,它十分聰明狡詐,很快就意識到了那幾片火紅色的樹葉傷不到它。
在唐傾再次朝它丟樹葉的時候,它猛地一躍而起,朝她猛撲過去——黑暗中,似乎能看到猛獸在月光下冷漆漆的利齒,唐傾一動也不能動,脆弱的咽喉似乎已經感受到了利齒的逼近。
“砰——!”
一聲槍響,那只朝著她撲過來的野狼被子彈的沖擊力射得在空中停滯了一下,腥臭的狼血在半空中灑下來,唐傾愣愣的低著頭看著地上野狼的尸體,半晌,才顫抖著身子往子彈射擊過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有人陸續的從森林里走了出來,應該是救援部隊的人,然后是從人群中出來的,氣質溫潤的年輕男人。
他站在不遠處,面寒如冰,一雙褐色的眸子直直的看了過來,那眼神比月光更冷。
唐傾從喉嚨里發出了一聲嘶啞的驚恐的叫聲,她甚至連見到狼的時候都沒有這么恐懼,她丟掉了手上的打火機,跌跌撞撞的往溪流邊跑去,腦內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跑!
她聽到腳步聲從身后傳了過來,緊繃的神經已經瀕臨極限,在路過溪水邊的時候,腳底打滑,她一下子摔倒在地,頭埋進了冰冷的水里,她嗆了幾口水,拼命的想要抬起頭,一只手突然從她后腦勺壓了過來,狠狠的將她的腦袋再次壓進了水里!
唐傾劇烈的掙扎起來,然而牢牢的壓制著她后腦勺的手卻并沒有松開,更多的水嗆了進來,然后她感覺到男人的手抓緊了她的領口,只聽“嘶——”得一聲,她身上殘破不堪的布料就被整個從背后撕了下來。
她的衣物被他盡數除去,她的掙扎也越來越虛弱,在她快要窒息之前,男人猛地將她的頭從溪水邊上提了出來,她整個人被按在溪流邊巨大的石塊上,頭頂是男人擋住了月光陰沉沉的身影。
他垂眸看著她,那眼神暴戾而殘酷,像極了剛才那頭想要吃掉她的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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