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的咳嗽了一聲,一口血噴了出來,噴在了夏景年的臉上。
她并沒有感覺到自己吐血,只覺得隨著這一聲咳嗽,身體突然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眼前也出現了黑色的斑點,她推拒在男人胸膛上的手慢慢的滑落下來,整個人落回了床上。
意識逐漸消散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一陣輕松,如果就這樣死去,或許是最好的吧……
唐傾躺在那里,她素白的臉上,還沾染著血跡,像是雪地里落梅花的顏色,鮮紅的令人刺目。
她的唇角不斷還有血液涌出來,就好像她身體不知道哪里破了一個洞。
夏景年半跪在床上,雙目微睜得看了她許久,才緩緩逐漸回過神來。
有那么一瞬間,他想,或許就讓她這樣死了,就好了……
死了就不會想逃了。
但是他又很快的反應過來,他不能讓她死了。
宮衡死了,唐傾也死了,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他孤單單一個人了。
這輩子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兩個人,失去一個都令他痛苦,他不能再失去唐傾了……
他進浴室洗了一把臉,將臉上殘余的血跡洗去,然后換了一件衣服,又替唐傾換了一身。
最后才抱著人從樓上走下來,上了車。
研究所就在一公里之外,很快就到了,他抱著人進了研究所,新換上的衣服上,已經沾染上了唐傾身上不斷流淌出來的血。
她就像是一個壞掉的袋子,不知道哪里漏了洞,夏景年看著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心里想,她可能比他想象中病的要重。
人怎么會好端端的吐血?
有時候他也覺得很好奇。
不管他解剖多少具尸體,他還是覺得人體的玄妙程度,不是僅僅解剖就能明白的。
研究所的醫生很快就將唐傾送進了手術室,內科是他擅長的領域,但是出乎意料的,他不愿意對唐傾動刀。
他不愿意對唐傾動刀,用手術刀切進她的身體,不想看到她的器官。對他來說,那些躺在手術臺上的人都是一堆肉塊而已,他可以保持平靜無波的心情走完一個手術的流程,但是唐傾是不一樣的。
人一旦有了心緒的變化,握著手術刀的手就不會穩了。
夏景年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拿出最近研究的資料報告開始批閱,但是看了幾眼,卻覺得心神不寧,不大看得進去。
他摘下眼鏡,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感覺心情煩躁。
美好的夜晚,被唐傾突如其來的吐血給打斷了。
腎上腺激素的沖動已經消退了下去,身體的溫度也降低了,他感覺到幾分寥寥的瑟意,從抽屜里取出了一包香煙,靠在辦公椅上默默的點燃。
煙是當年宮衡嘗嘗吸得那個牌子,后來他也學會了吸煙,因為一直聞這個味道,別的煙味反倒不習慣了。
淡淡的清冽的煙味從房間里彌散開來,他一個人在屋內吸完了半包煙,有人在門外敲門,他掐滅了煙蒂,道了一句:“進來。”
是給唐傾做手術的一個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