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無痕有些踉蹌地起身，他將酒瓶扔下山崖，眼神卻突然出現一絲顫動。
山崖，落日，還有那個時候的她。
他現在已經不敢肯定什么，她到底愛不愛他？
或者她真的需要一個祭品。
才對他那么盡心盡力。
雪無痕永遠都無法忘記，她推他入火爐的時候，那眼神里平靜到可怕的冷漠。
如果愛他，真的假裝到那么完美嗎？
雪無痕覺得遲早有一天他得逼瘋自己，他拖著劍，醉醺醺回到屋子躺平睡覺。
很久沒有真的睡一個好覺了。
他安靜看著床頂，緩緩閉眼。
突然他胸疼難忍，立刻起身，一口血已經吐出來。
動情之苦？
雪無痕摸著自己的胸口，這種熟悉的疼痛怎么又來了。
疼痛越來越劇烈，劇烈到最后他無法承受蜷縮在床上冒冷汗。
太痛了，這種痛苦甚至超出他的身體極限。
雪無痕表情冷硬，蒼白無比，汗水一直往外冒著。
突然他下了床，撞上桌子，桌子翻了。
突然一疊紙張從桌子下面滾出來。
雪無痕愣了愣，他死死盯著那疊紙。
散落一地紙張，一張一張都是熟悉的字跡。
這些紙張竟然是黏在桌子底下，一直沒有人發現。
他彎身，恰好看到第一張紙，上面是數字記號。
他呼吸一頓，將紙張翻過來。
紙張上的字跡非常好看，飄逸寫著——師傅，我對你的喜歡真是一日比一日深了。
雪無痕胸口的劇痛，一下就平息了。
這些話，是她什么時候留的？
雪無痕突然閉上眼，將所有紙張摸索著重新疊起來。
然后才睜開眼，沒有瀏覽內容，就快速將所有的紙張從一依序拍好。
一共四十九張。
他決定一天看一張，這是她留給他的唯一念想了。
雪無痕每天看一張。
“師傅，你的手指真好看，我喜歡你能用你的手指，卷住我的發。”
“師傅，你的眼睛也好看，什么時候能一直看著我，我嫉妒被看到的任何東西。”
“今天不叫你師傅了，叫你雪無痕，雪無痕混蛋，你到底喜不喜歡我，我可喜歡你了。”
這是她的日記。
紙張的新舊程度也不同。
好像是很久以前她就開始寫的。
都是隨手而成，有些字跡很潦草。
每一天看一張，每一張都是對他的愛意。
雪無痕的心不痛了，動情之苦也沒有找上他。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心口劇痛，明明這門武功的后遺癥都治療好了。
雪無痕的生活極度貧乏。
他沒有遇到白薇薇之前，肆意瀟灑，正的時候能行俠仗義，邪的時候利用白玉蘭能滅人滿門。
對他來說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趣的游戲。
他喜歡這些游戲，甚至是享受。
而她死后，他什么都沒有了。
活著比死去還不如。
他現在的生活是殺人，然后安靜等著明天來到，繼續看她寫的東西。
后面的紙張不像是日記了，而是給他的信。
“師傅，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這句話，讓他鼻頭一酸。
他無法照顧好自己，甚至都不想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