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
傅冽深深吐了一口濁氣,清澈的眸光中多了絲絲幽暗和深邃,其中透露出的警惕和戒備令人心頭發涼。若有人看見的話,必定會覺得,這不是屬于一個尋常少年該有的眼神,實在是太冰涼入骨,令人不由自主地害怕。
唐歡一直覺著傅冽少年心性,不像是一個世界的反派boss。
如果她看到此時此刻少年深邃的眼神,就該知道,每一個反派boss心底都有著異乎尋常的陰暗角落,如果你看不出來,只能說他尚未完全黑化哪怕他處在仍會羞澀仍會羞惱的少年時代,他也比一般人多疑陰暗許多
傅冽只覺得胸腔中涌動著一股戾氣。
他厭惡屠歡,厭惡到甚至想自毀前程殺了她,哪怕坐牢也在所不惜
因為他從未見過如此寡廉鮮恥的女子。
也從未被人那般粗魯地按在榻上,強行親密之事過
唐歡哪里知道自己認為暫時完全無害的反派boss骨子里就是個兇殘的人,她已經在無形之中,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了
傅冽天資聰穎,在書院中名列前茅,幾乎是所有書生艷羨或是嫉妒的對象。雖然家境貧寒,但傅冽身量頎長,相貌英俊,又聰慧如天子驕子,可以說在因為銀子而賣身給屠歡之前,傅冽是沒有污點的。
可自從跟屠歡扯上關系之后,這就成了嫉妒他的人攻訐他的地方
書院門口。
衣著錦緞的書生帶著一群人攔住傅冽的去路,李玉郎出身富貴人家,想來都看不慣傅冽一副清傲的樣子,而今傅冽娶了屠歡那只母老虎,他不出面好好奚落這個夫子們眼中的天縱奇才都對不起自己
“喲,這不是傅大才子嘛,新婚燕爾不在屠家吃軟飯,來書院做什么”
“就是啊,屠歡那種女子,傅大才子都能下嫁,你那一身傲骨也不怎么樣嘛”
周遭的人紛紛附和。
傅冽握緊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眼神凌厲橫掃過去。
李玉郎心中一震,隨即又是一陣惱怒,明明就是個窮酸書生破落戶,剛才那一瞬自己竟然覺得有些膽寒
“怎么,大家伙兒說得有錯嗎”李玉郎撫掌大笑,笑得猖狂,“并沒錯啊”
削薄的唇緊抿著,傅冽冷厲的眼神靜靜地看著這些落井下石之人,并不作任何反駁,只是將這些人一一刻在心里。
他能如何反駁
這些人說的,本就是事實,他為了銀錢委身給屠歡是事實,他依靠利用一個女子來救自己的父親也是事實,別人說的沒錯
唐歡躲在暗處看著,卻覺得心底一疼。
見著這種場景,她有一種感同身受的心疼。
“唐歡,我們都有爸爸媽媽,而你沒有,我們不跟你玩兒”
“喲,成績好又怎樣還不是個沒爹沒媽的孤兒”
“說你兩句就紅了眼眶,不都說孤兒堅強嘛,你的堅強也不怎么樣啊”
突然間,仿佛所有壓在心底的回憶都涌了上來。
“喲,這不是李員外家的紈绔兒子嘛,不在脂粉堆里涂脂抹粉,來書院這種陽剛之地做什么”
誰不知道李員外英年早逝,留下一根獨苗兒在李家一堆婦人手中長大,這也使得李玉郎自由就帶著幾分陰柔之氣。這事兒是李玉郎心中的忌諱,也是尋常人不敢說出口的,可偏偏卻被唐歡給肆無忌憚嚷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