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元寶找人牽來了馬,周沐不樂意了。
偌大的眼眸中滿是可憐,周沐指了指自己的腰側,“本王的傷口騎馬去剿匪好像又裂開了……”
聲音那個幽怨惹人疼惜奧,別提了!
顧長生頓時瞪眼,“是誰要耍帥裝酷非要騎馬的?”
這事兒還能怪她咯?
周沐頗為哀怨的瞅了她一眼,“本王這不是按照你安排的劇本來么?難道你要本王去剿匪躺軟榻上去么?”
顧長生對此頗為無語,想到人宣旨的公公都等了半上午了,不能再耽擱了,就揮了揮手,“要不,你就在這呆著吧,我自己去接旨。”
不過是一張紙而已,又不是龍潭虎穴,她一個人完全搞的定!
周沐頓時更不樂意了,“那怎么行,老頭子養的人,各個眼睛長在腦門上,萬一你讓人欺負了怎么辦,本王要去保護你!”
顧長生想了想,還真是那么回事,宮里出來的哪個不是眼高于頂,就連元寶,人前也是傲嬌的很呢!
無奈,駿馬變馬車,顧長生和周沐同乘一車,往柳州城趕去。
圍觀的百姓見此,也都往柳州城跟去。
他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圣旨,要長生娘子去接!
“陛下這是特意給長生郡王妃下的圣旨呢。”
“該不會是要正是冊封長生娘子郡王妃了吧?”
“那可說不準,皇家那是什么樣的門庭?前段時間胡秉志的叫囂你們忘了嗎?”
“是啊,以長生娘子的身份,想嫁進皇家門,比登天都難奧!”
“可是剛剛沐郡王殿下的親信都高呼郡王妃的啊,咱們不也跟著喊了嗎?”
“那又如何?沐郡王殿下承認,是沐郡王殿下承認,皇室宗親承認不承認那還兩說呢。”
“要我說,長生娘子也是一個傳奇,藥神之名那是實打實的,先是嫁入上京高官家不說,若是再二嫁沐郡王殿下,進了皇室門,那也是當世之間,絕無僅有的一樁奇事了。”
緊綴馬車后的議論聲,一絲不落的傳入車里。
周沐的臉色一點點的在變黑,周身的冷氣也開始凝聚。
“你這是做什么?我嫁過人是不爭的事實,我不光嫁過人,還帶了個兒子拖油瓶,他們說的也沒錯,你要是介意這個,現在是不是有點兒晚?”顧長生拉住他欲起身的身形。
周沐回頭,俊美如神邸的臉上閃過一絲緊張,“我介意的不是這個!”
人后,他對她,不喜用“本王”的自稱。
“我知道你不介意這個,那你生什么氣?他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罷了,你出去又能改變什么?改變我棄婦的身份?還是改變你皇親貴胄的出身?”顧長生將他拽回,溫聲安撫道,“周沐,天下之大,眾口難平,流言蜚語這種東西,你越是想要扼殺,它反而傳的越快,你現在火氣沖沖的出去發一頓脾氣,只會適得其反!”
“嘴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去,愛議論就讓他們議論去,反正咱們又不會少塊肉,只要咱們不介意,流言傾城又如何?他自悲喜我自樂,我這一個不巧,還成傳奇了呢!”
“流言蜚語這種東西吧,好聽的咱們心情好,權且聽聽,不好聽的,咱們就左耳進右耳出,就當沒聽過,反正浪費的是他們的口水,得了咽炎也怪不到咱們身上,咱們操什么心啊。”
周沐在顧長生一口一個“咱們”中,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臉色也好了許多。
他喜歡和她綁定在一起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覺得離她如此之近。
長臂一撈,不出意外的,顧長生又落入了那個充滿淡淡龍涎香氣息的懷抱里,“我只是不喜他們談論你而已。”
他將她放在心尖尖上疼著寵著縱著,恨不得時時將她綁在身邊,就怕有人趁他不在,傷了她。
這些人倒好,說什么的都有!
他的顧長生,傾盡天下,獨此一人,怎么能認他們評說?
“好了,我自開心我自樂,管他人去死!咱們不要聽這些!”顧長生在熟悉的懷抱中,昏昏欲睡,“何況人又沒說什么難聽的,百姓還是多良善之輩的,你就別生氣了哈。”
感覺到懷中的小腦袋拱了拱,周沐連忙幫她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拿起一旁的涼被輕輕的給她蓋好。
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周沐懷中的郁氣如泡沫般煙消云散了。
輕輕的一吻落在她潔白如玉的額頭上,周沐覺得,半生戎馬,得一佳人如此相伴,此生不虛!
他原本以為,會孤獨終老,不想,得天之幸,竟然遇到了她!
異世孤魂也好,囂張紈绔也罷,既入他心,他便不會放手!
一生一世!
周沐的紫攆,車身是上好的紫檀木,四周包裹著絳紫的車帆,除卻馬車前的鉤檐上掛著一雙做騰飛狀的紫金龍雕,再無別的裝飾。
可就是這架紫攆,卻是周沐的象征。
立在柳州城城樓上的守城侍衛,遠遠的瞧見紫攆過來,那是一個個嚇得齊齊往城樓下跑去。
“大開城門!大開城門!”
侍衛頭子一頭冷汗,一邊往城樓下跑,一遍喊,“八扇!八扇門都打開!來的是沐郡王殿下的紫攆!”
原本還在等候檢查進城的百姓不由得往后看去,果然,兩匹汗血寶馬正駕著一輛紫攆往城門處跑來,寶馬行的不緊不慢,仿佛怕顛著車中人一般,車寰上連個駕車的馬夫都沒有!
“是沐郡王殿下的紫攆!”
一聲驚呼之后,等待進城的百姓馬上讓出了一條大道,跪伏在城門兩邊。
周沐擰著眉頭看著險些被擾醒的懷中人,手指輕叩車沿。
頓時,兩匹汗血寶馬撒開四蹄,疾馳過熙攘的城門,消失在大街上。
被周沐護在懷里的顧長生睡的昏天暗地,不知今夕何夕。
綴在紫攆后的百姓見此,也卯足了勁兒往前跑。
“沐郡王殿下是要往顧氏醫館去!”
“咱們跟上!”
隨著一聲聲的引路聲,數以萬計的百姓往顧氏醫館所在的通濟街涌去。
通濟街,顧氏醫館門前已經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觀百姓。
聽說有圣旨傳來,開商鋪的掌柜扔下了買賣,擺攤的貨郎扔下了攤子,一個一個的都跑來圍觀了。
圣旨奧!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圣旨奧!
只有在話本子戲臺上才見過的圣旨奧!哪個不想看看真的?
周沐的紫攆毫無疑問的才一出現,就引發了更大的轟動。
讓路那是必須的!
睡眼朦朧被周沐搖晃醒,顧長生略有點兒起床氣的哼哼了幾聲。
還沒下車就聽到一個分外不屑的尖銳聲音傳來。
“等?你還讓雜家等?雜家等的起,圣旨等的起嗎?陛下他老人家等的起嗎?”
“給我打!給我狠狠的打!我倒要看看那個勞什子的顧長生架子得有多大,還有沒有邊兒了!”
適才還睡眼朦朧的顧長生,頓時就如醍醐灌頂般清醒了!
下一刻,她就飛一般的沖下了紫攆!
抬頭一看,好么!她蓋了半拉的老窩還在!木有被拆掉!
再一看,好么!她的宋伯還有宋伯剛收的兩個小子正跪在一邊被人扇嘴巴子!
那臉上的巴掌印子都已經紅腫起老高了!
“靠之!老娘我幾天不打柳州走,磚頭瓦楞也都成了精了,連老娘的人都敢打!”顧長生冷喝一聲,下一瞬就飛身過去,將三個看形狀類似御林軍的行刑人給踹飛了出去。
“砰砰砰!”
三個摔地的聲音響起。
適才叫嚷的宣旨公公,翹著蘭花指,氣的嘴唇打顫,尖著嗓子高喝,“你……你大膽!你放肆!”
“你放屁!”顧長生冷叱一聲,轉身要把地上的宋伯攙扶起來。
可是宋伯卻不配合了,此時他一臉紅腫,分外緊張的拽住顧長生伸來的手,“娘子,娘子快跪下,他們可是來宣讀圣旨的!惹了他們可是會掉腦袋的!”
被顧長生噎住的宣旨公公胸口高低起伏,他傳旨傳了這么多年,縱使是宰相門第一品大官見了他,那也是得好言好語的說著,好茶好水的孝敬著!
這可到好!舟車勞頓來到了柳州這窮鄉僻壤鳥不拉屎的地方,被一涼就是一上午也就罷了,竟然還有人敢說他放屁!
“貴公公您消消氣,鄉下地方的人沒見識,您別跟他們一般見識。”馬上就有機靈的小太監狗腿的上來替他順氣。
宣旨的貴公公一手捧著明晃晃的圣旨,一手指著顧長生,尖聲高喝,“呔!可惡賤民,你姓甚名誰,竟敢出傷御林軍!你這是大不敬之罪!”
強行將宋伯架了起來,顧長生一身紅衣瀲滟,奕奕然轉身,眸底的憤怒的火光熠熠生輝。
貴公公一見她這面容,一愣。
這賤民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竟比宮里爭奇斗艷的娘娘們還要美上幾分。
“你問老娘我是誰?”顧長生瑩潤蔥白的玉指一指自己,聲音冰冷如霜。
貴公公收回心神,鼻子翹的老高,一副高高在上降尊紆貴模樣開口,“雜家問的就是你這賤民!”
“呵呵!”顧長生冷笑兩聲,“來到老娘我的地盤上,打了老娘我的人,你還有膽兒敢問老娘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