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收回掀簾的手回身,蹲在車轅之上,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的司馬連城,無聲的笑。
司馬連城頓有所感,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他總覺得顧長生這樣的笑,有點嚇人,讓他背后涼颼颼的!
直覺!
司馬連城的直覺相當的準確和靠譜!
“九皇子殿下,相識既是有緣,送你回城,恕我無能為力!”
說到這里,顧長生頓了頓,一臉邪惡的繼續,“不過從新把你掛枯枝上,我還是能辦到的!”
司馬連城聞言,頓時就膛目結舌了!
顧長生連反抗的時間都沒給他,對著四喜招了招手,“小四喜啊,他適才掛成什么樣,你現在就把他掛回什么樣,去吧!”
四喜聞言,一臉的驚疑不定。
“不不不!長生娘子,聰明人說話,不用說的太通透吧,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了吧?你怎么能這么對我?”司馬連城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擺著雙手求饒。
難道他暗示的還不夠明確?顧長生她會錯意了?
按理說不應該啊,都是聰明人,話說到明處,那就不好看了啊!
他應該沒表錯意才是啊!怎么會有這樣的待遇?
“我當然明白你的意思!”顧長生一臉無辜的眨了眨眼開口,一副施恩不忘報的模樣,“正因為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才只是把你掛回枯枝上了事!”
說到這里,顧長生正了臉色,沉聲開口,“司馬連城,我不喜歡被人算計的感覺,非常不喜歡,雖然我很高興認識你,但是我還是不喜歡被人算計!”
“你應該慶幸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不然的話,我的攝魂散會讓你變成一個沒有記憶的癡傻人,現在,你的目的已然達到,小懲大誡,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多好!”顧長生說到這里,不在看司馬連城一眼,對著四喜再次開口,“還等什么,風花秋月夜,這深秋夜色如此迷人,還不把九皇子殿下給我掛回去!”
“是!”四喜聞言,知道不能在猶豫了,連忙躬身應了一聲,往司馬連城走去。
“不不!顧長生你不能這樣,有你這樣對待朋友的么?”
眼瞧著四喜逼近,司馬連城一臉惶惶的后退,滿是譴責的望著顧長生低吼。
他不要被掛回枯枝上去!
這風花秋月夜雖然迷人,可畢竟是深秋了,那也是相當的凍人啊!
顧長生睬都沒睬他一眼,揮了揮錦紅衣袖,轉身回了車廂。
四喜見此,利索的上前,拖起司馬連城就往適才他掛住的地方走去。
“娘親……”見自家娘親回來,小肉包利索的爬了過去。
顧長生攬過自家寶貝兒子,聽到外面司馬連城的低吼之聲,勾唇一笑,低聲開口,“花孔雀,我們走吧!”
“這就走了?”月西樓恨恨的抖了抖手中的馬鞭,一臉不愉的開口。
竟敢調戲他!就算他是南陳的九皇子又怎樣?
他月西樓可不怕他!
“走吧,對待盟友要溫柔,我不是已經幫你出氣,把他掛回枯枝上了么?”顧長生坐在車廂內,看著眼前的車簾,低頭悶笑,“再說了,你長成這幅禍國殃民的模樣,本就是你的錯,你還想讓別人背鍋怎么滴?”
“你!”
月西樓聞言,當即臉色一黑。
倒是孛兒只斤念出聲打斷,疑惑的開口問道,“顧長生,這司馬連城就這么放走了真的沒事么?會不會讓他知道你的百里山?還有他怎么就成了你的盟友了呢?”
顧長生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知道自己如果不解釋清楚,自己隨行的這些個人是不會放心的!
恰巧四喜正在進行重新將司馬連城掛回枯枝的大業,那她趁這個時間解釋一下倒也無妨!
“南陳皇族子嗣眾多,偏偏能夠平安長大的就司馬長昊和司馬連城兩人,你們以為是因為什么?”顧長生挑起車簾,緩緩開口問道。
眾人聞言,一陣兒莫名。
顧長生見此,只得繼續,“皇子奪嫡,各朝各代屢見不鮮,能夠在這樣的宮闈廝殺,明爭暗斗中存活下來,司馬連城又豈是泛泛之輩?”
“無母族依仗,他一個頗受皇寵的皇子能夠在諸多陷害中平安長大,可見他的心機之深,簡直深不可測!”
“南陳皇室秘而不宣他性喜男色之事,在我看來頗為蹊蹺,他對花孔雀和四喜表現的太過熱情,對我和念卻視而不見,我當時就有所懷疑!”
“這樣的人,若非他真的性喜男色,對女子本就漠不關心,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習慣了裝作性喜男色,這種假裝的外衣,甚至能讓他習以為常到對女子動心忍性!”
顧長生說到這里,抬頭看向眾人,“這樣,你們還會覺得,他真的只是如傳聞那般,是個一無是處性喜男色的皇子么?”
孛兒只斤念聽著顧長生的話,嘴巴早就張大的能塞進個雞蛋。
月西樓更是凝眉沉思不語。
“你們擔心我們上山一事會泄露出去,卻不知道,他明明已然猜測到我們的行蹤,才費盡心機的連他皇兄都算計在內,才能如此巧合的在我們必經之路上相候!”顧長生一臉正色的繼續,“我曾隱居百里山下,又曾和周沐合演了一場百里山除匪的好戲,這樣的事情,瞞過一般人的眼睛本是不難,可若是真正心思玲瓏的聰明人,只要稍作盤算,就能發現其中蹊蹺!”
“我受四國之邀,在如此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之時進入他們的視線,若有退路,勢必將親近之人安置妥當!司馬連城猜出我的打算,也算計了我不會將送義父和小肉包出城之事耽擱太久,是以特意候在去往百里山的必經之路上!”顧長生無比酌定的開口,“如此謀算人心的精密心思,如此運籌帷幄的玲瓏心機,你們不覺得可怕么?”
“可怕!這簡直太可怕了!”孛兒只斤念一臉驚恐的開口,“以你的意思,他看出了你有百里山這條退路,還用一個清倌人做筏子,算計的司馬長昊!”
“他不但猜透了你的打算,就連司馬長昊的反應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如此他一個堂堂的皇子,竟然有了光明正大的出城理由!”孛兒只斤念說到這里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這簡直太可怕了!世上竟有如此心機縝密之人!”
關鍵是,她適才竟然還想揍人家!
天爺!就她這樣沒心眼的,人家動動手指頭都能把她算計死!
這真是太可怕了!
“那我們怎么就和他成了盟友?”月西樓適時的開口,眉頭依舊擰的死緊。
顧長生聞言一笑,“很簡單!他既然能在皇子奪嫡中存活,能在司馬長昊的眼皮子底下存活,可見他平時藏的得有多深,連司馬長昊都對他絲毫不戒備!”
“可是他偏偏告訴我,是司馬長昊趕走了那個清倌人,他才能和我們相遇,這證明什么?”
“這證明,他和司馬長昊不是一條心,他掩藏如此之深,身為南陳皇子卻和南陳太子不是一條心,他對南陳皇位,想必也是有所圖謀的!”
顧長生說到這里,不顧四周之人的膛目結舌,奕奕然的躺在了車廂內的軟榻上,緩緩開口,“都是聰明人,話不必說到明處,他知曉我百里山的退路,我知曉他圖謀南陳皇位的不臣之心,知道彼此最致命的弱點,才能結成最堅厚的聯盟!”
“如此說來,和我結盟,就等同與和周沐結盟,他已然看透,妖孽鐘情之人并非霍水仙,這樁買賣,他穩賺不賠!”
顧長生說到這里,不由得撇了撇嘴,丫的,更何況她身邊還掛帶了一個北蒙的公主!
司馬連城這一石三鳥的結盟計劃,當真是萬無一失!
丫的,他明知知曉他南陳九皇子的身份,她不能拿他如何,頃刻之間,就和她以及周沐達成了盟約,還捎帶上了北蒙!
雖然孛兒只斤念不理北蒙國事,可她北蒙公主的身份畢竟擺在那里!
這司馬連城的心機之深,當真讓人忌憚啊!
但是,知道南陳有了皇儲之爭,顧長生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不少,司馬連城既然有了結盟的意圖,自然不會坐看司馬長昊的圖謀成真,這也算是一件幸事!
“顧長生,這司馬連城可怕,你也蠻可怕的,只不過是幾句沒什么大用的話,我什么鬼都沒聽出來,你卻能瞬間明白他的意圖!你也聰明的有點兒可怕!”孛兒只斤念看著顧長生抽了抽鼻子,“就我這點小心眼,該不會被你賣了,還替你數銀子吧?”
顧長生聞言,突的就笑了,“我賣你?你很值錢么?少在這里扯皮,往后多長個心眼,雖然說明人不說暗話,但聰明人往往是心照不宣,你好歹也是個北蒙公主,如今被司馬連城算計在內,竟然毫無察覺!現在賣你的可不是我!”
孛兒只斤念聞言,深邃的大眼,頓時就瞪圓了,不敢置信的開口,“司馬連城他算計我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