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桃花灼似火,散落一地的花瓣,讓這桃林美不勝收,不似人間!
兩個黑衣人,神情緊張的盯著那個蹣跚的在桃林中踉蹌前行的人,想要上前攙扶,卻又不敢!
一襲黑衣,金絲閃動,翻卷如云……
一頭長發,蒼白如雪,隨風起舞……
他們英明神武的殿主,他們的王,此刻的背影,看起來是那么的落魄,落魄的讓他們的心,生生的跟著疼!
看著弒無絕斜倚著一株桃樹,無力的坐倒在地,黑衣鋪散在夭夭桃花瓣上,如墨的黑,白發吹落其間,刺目的白,兩個黑衣人臉上盡皆露出了緊張之色,目不轉睛的看著弒無絕,滿眼的希冀……
隨著時間的推移,弒無絕身后斜倚的桃樹,花瓣越落越多,及至仿佛下起了花瓣雨,而一絲血跡,也從他毫無血色的唇邊,緩緩溢出……
“大人,殿主他?”求助的看向身邊的黑衣人,另一個黑衣人,一臉的擔憂。
望著那一株原本盛開的嬌艷無比的桃樹,迅速的萎靡,渾身上下包裹在黑衣之中的大人露在外面的雙眼,陰鷙暗沉,轉眼冷冷的看向身邊的黑衣人,沉聲低叱,“我不過是北上一程,臨淵城到底發生了何事?殿主他怎么會失了生機?”
“失了生機?怎么會?”黑衣人聞言,當即大驚失色。
被喚作大人的黑衣人聞言,抬手一指弒無絕所在之地,厲聲開口,“你難道不會看嗎?若非失了生機,殿主何須進入這十里桃林來吸取生機?明明還不到時候,殿主何至如此?到底發生了什么!還不快說!”
別人興許不知,可是他身為弒無絕的親信,事關弒氏皇族的事情,他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的,臨淵城以一城為陣,布下的卻是能蒙蔽天機的聚煞陣,可是物極必反,有煞氣蒙蔽天機鑄成的死地,為了不讓這座城池徹底的化為一座死城,則必取陰陽太極之陣,伴之以生陣!
而這十里桃林,這曾埋葬過殿主無數紅巖枯骨的十里桃林,正是臨淵城的生陣之所在,不到那個時候,殿主怎么會進入桃林,來汲取此處的生機?
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才會如此!
一定是的!
黑衣大人的掩在黑衣下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殿主怎么可能失了生機?代價不只是青絲變白發而已嗎?怎么還會折損了生機進去?怎么可能?”另一個黑衣人看到那迅速枯萎凋零的桃花,端是變得失魂落魄了起來,不敢置信的搖著頭低喃著。
“到底發生了什么?怎么會讓此事提前了這么多年,殿主還明明還不到年紀,說!你給我說清楚,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么!”黑衣大人急了,抓著失神呢喃的黑衣人,低沉的催促著。
“是欺天殿!是欺天殿!殿主囚禁了護族長老,打開了欺天殿!”在黑衣大人的催促之下,黑衣人焦急的開口解釋道。
“欺天殿?難道是殿主的哪個姬妾有孕?”
“不是的!”
“不是?不是殿主何故開啟欺天殿?有什么事情需要殿主蒙蔽天機?”
“是南皇!南皇她在城外大戰受傷,動用了禁忌巫術,生機耗盡,殿主是為了救她才開啟欺天殿的!”黑衣人搖頭,倉惶的解釋道。
“胡鬧!欺天殿事關弒氏一族延續,怎可為了顧長生那個原本就注定要死之人擅自開啟?護族長老難道就不攔著?任由殿主肆意妄為?”
“護族長老攔了啊!數番規勸,惹怒了殿主,殿主一怒之下,將他下了地牢,還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探視……”
“不行!欺天殿事關弒氏一族,有關欺天殿的秘密,只有護族長老一人知曉,殿主平白的折損了生機,做屬下的絕對不能看著他這么下去,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能夠救殿主,我這就去地牢!”黑衣大人聞言,看著那個依靠桃樹,垂著頭,任由白發飄零,萎靡的男子,掩在黑衣之下的手,緊了又緊,像是下了決定一般,轉身而去。
黑衣人見此,大驚,連忙焦急的開口道,“大人不可,殿主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探視長老……”
“顧不得那么許多了,再拖下去,顧長生不死,死的就是殿主了!”
“大人!”
黑衣大人轉身離去,徒留另一個黑衣侍從,無奈的跺腳,一臉緊張的遠遠看著那個微瞇的倚在桃樹上的修長身影,沒來由的,他突然就覺得,自家殿主的身影,無限凄涼,讓他的鼻子,不由得有些酸楚……
欺天殿中,式微看著和顧長生親昵談心的周沐,沉默不言,眸色微垂,掩下眸底的憤憤之色。
他們,倒還真像是一對神仙眷侶一般,郎情妾意,可是,她的殿主呢?
她的殿主,此時還不知道躲到了什么地方療傷!
式微的目光,不由得轉到了周沐身上,若有似無的打量了幾眼,這個男人,自家殿主從幼時就幾番接觸過,對他的評價高的連自己都側目,可是,他并未比自家殿主好多少!
若論長相,自家殿主和周沐,各有千秋;若論地位,自家殿主貴為臨淵城之主,貴為一族……怎么也要比一個區區的大周太子要高貴上許多!
他勝就勝在,比自家殿主,早遇到了南皇而已!
式微掩在衣下的手緊了緊,見周沐從始自終,都沒有再提起適才欲言又止的話題時,嘴角不由得勾出了一抹譏諷的弧度,她就知道,以周沐對南皇的關愛,絕對不會在她養傷期間,給她平添煩心事兒!
“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好好歇著,本王晚些時候,再來看你!”見到顧長生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疲憊,周沐當即開口道。
“恩!”斜倚在軟枕上的顧長生聞言,點了點頭,坐了這么許久,她確實是有點兒累了,見自家妖孽這么說,她自然不會強撐著。
眼瞧著周沐細心的將軟枕取了出來,小心翼翼的為顧長生蓋好錦被,式微盯著他的動作,眼底閃過一抹沉思,眼瞧著周沐又和顧長生說了幾句,從軟榻邊起身,式微上前了一步,躬身睨了一眼床上之人,輕聲開口道,“沐太子殿下,南皇已經醒來,想必殿外的貴客們,也盼望著能和她一見,不知可要請他們進來?”
一聽到式微這話,躺在床上的顧長生,當即睜開了眼睛,滿含希冀的看向周沐。
門外的人,那可是她的老爹和小肉包他們……
想到幽谷一戰,自己的狼狽,顧長生還不知道他們擔心成什么樣了呢!
反倒是周沐,在聽到式微的話后,深邃的眸底,閃過一抹若有所思,對上顧長生的目光,嘴角微勾,露出了一抹牽強的笑意,彎腰,伸手理了理她鬢角散落的長發,溫聲安撫的開口道,“先莫想這些,等你身體養好,再讓岳父大人和小顧澤他們來探望你吧,人多口雜的,饒了你的清凈修養是其一,若是讓他們看到你此時虛弱的樣子,少不得又要心疼不已……”
顧長生聞言,覺得周沐說的也有道理,便點了點頭。
如今,她是個病人,一切都以能早日康復如初為重,見了平白的還要家人跟著心疼擔心,那還是等自己稍好些再說吧。
一旁的式微聽到兩人的談話,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朵笑顏。
不見?
呵呵……她要的就是不見!
人多口雜的,少不得會說錯了話,若是壞了她的安排,那就得不償失了!
如此最好不過,還真是全賴沐太子殿下的配合!想到此處,式微看向周沐的目光,就變得分外復雜了起來,這到底是個君子,只不過,在自己摯愛的女人面前,終究是有那么一絲遲疑……
可是,不論他今日的欲言又止和遲疑,是因為自己的打斷,還是因為處于讓南皇安心休養考量,待得來日,都會變成惡意的欺瞞……
之中,講究的就是量心相印,最忌諱的就是欺騙,更何況南皇還是個如此天生傲骨之人,怎么會容得下欺瞞呢?
且不論今日,沐太子天下是否有心欺瞞,她式微,都會推波助瀾,讓他將這個罪名一點一點的坐實!
身為一個女人,式微了解女人,更了解一個女人的弱點!
殿主想要的女人,她不惜一切代價,都要為他留住,留住她的人,亦要留住她的心!
哪怕為此,在凌兮面前,成為一個變壞的式微姐姐,也在所不惜!
待得周沐離去,式微看著躺在床上微微垂著長睫,略顯疲憊的顧長生,安撫的開口道,“南皇你也別著急,老先生和小王爺他們是府上的貴客,南皇若是想見他們,也不急在這一時,等南皇你身子好些,有的是時間,并非沐太子殿下有心阻攔你!”
“我知道的!”躺在床上的顧長生點了點頭,繼而轉眸,疑惑的看向式微,“只是你家城主大人,怎么不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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