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慈大悲,暫且饒你不死,可是……呵呵……”顧長生冷笑了一聲,衣袖一揮,轉身斜坐在座椅之上,看著委頓在地的孛兒只斤律赤,含笑開口道,“可是,北蒙第一勇士之位,怕是要換個人來坐坐了!孛兒只斤律赤,從今往后,你這個全身筋骨皆斷的廢人,就在輪椅之上,度過吧……”
若是孛兒只斤律赤律赤,不是一再挑釁的話,顧長生興許會為了顧全大局,選擇隱忍!
可是,他的挑釁,無疑是在火上澆油!
寧二之死,本就是顧長生心底,不可觸摸的疼,時至今日,她每每想起,心底都愧疚不可言狀,孛兒只斤律赤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她的面前,本就是一種挑釁,再加上他挑釁的言語,有恃無恐的模樣,肆無忌憚的言辭,這無疑是在逼著顧長生出手!
活著,其實有時候,比死還要痛苦!
因為這世上,有一個詞語,叫生不如死!
而顧長生,向來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曾經,司馬連城那樣的天驕之子,她都不會手下留情,更何況是孛兒只斤律赤這個粗鄙莽夫?
想讓顧長生手下留情?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你……顧長生你……你就不怕北蒙王會身遭不測,你就不怕孛兒只斤念會恨你一輩子……你……”趴在地上的孛兒只斤律赤聽到顧長生這話,心底當即冰涼一片,全身筋骨皆斷的痛苦,疼痛入骨,孛兒只斤律赤的臉上,滿是恨意,咬牙切齒的開口道,“顧長生,你會后悔的!你絕對會后悔的!”
“后悔?我顧長生此生,從來不會回頭看,做過的事情,哪怕是鑄成大錯,釀成苦果,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吞下去!”顧長生聞言,漫不經心的開口道,“我等著你讓我好看!孛兒只斤律赤,在你有生之年!”
“哈哈……哈哈……顧長生你別囂張!讓我變成一個廢人,你一定會后悔的!你一定會后悔的!”地上的孛兒只斤律赤聞言,絕望之下,粗狂的臉愈發的扭曲猙獰,目光從顧長生身上,轉到了孛兒只斤念的身上,咬牙切齒的開口道,“念公主!念妹妹!你不是想要北蒙大安,想要在大軍之下,救出你的父王嗎?”
孛兒只斤念聞言,當即低頭,看著孛兒只斤律赤,眼中,是熟悉,又是全然的陌生之意。
“那你就要記住!記住顧長生這個女人!是她,毀了你一生的幸福!”身上的骨骼,一點兒都用不上力氣,孛兒只斤律赤抬起自己唯一完好的手,目疵欲裂的指著顧長生,一臉恨意的開口道。
顧長生聞言,眉頭當即微皺。
周沐的身子,也跟著坐正了幾分,事實上,周沐是真的很顧念自己這個小師妹的!
同門之誼,青梅竹馬之情,周沐之所以幾次對北蒙手下留情,未嘗不是顧及孛兒只斤念的感受……
可是,孛兒只斤律赤開口之言,竟然關系到了孛兒只斤念的一生幸福……
“孛兒只斤律赤,你到底在說什么?”看著地上狼狽的人,孛兒只斤念焦急的開口催問道,“你此次前來,到底打了什么算盤!你說!”
“哈哈……”孛兒只斤律赤聞言,卻一臉猙獰的笑了起來,看著孛兒只斤念,邪笑道,“現在問這個,是不是有點兒晚了?孛兒只斤念,從此以后,顧長生就是你最大的敵人!而你,哈哈哈……可汗王已經將你許我為妻,孛兒只斤念,我就算是變成一灘爛泥,也會成為北蒙以后的掌權之人,而你,我下地獄,你也休想好過!就算是生不日死,我也要你陪著我!”
“不!這不可能!”孛兒只斤念聞言,當即驚慌的踉蹌后退了兩步,一臉如遭雷擊之狀,搖頭失語道,“不可能的!我父王不會把我許配你給你的!你是一個忤逆的臣子,我父王怎么會把我許配給你!孛兒只斤律赤,你在胡說!這不是真的!”
孛兒只斤律赤聞言,猙獰的挑了挑嘴角,厲聲開口道,“真真假假又如何?你不是相救你的父王嗎?不想看著他橫死,你只能嫁給我!陪我一起下地獄!孛兒只斤念,三日,我給你三日的時間,三日之后,你沒得選擇,只能隨我返回北蒙!至于南皇……”
說到這里,孛兒只斤律赤一臉陰鷙的轉頭看向顧長生,咬牙切齒的開口道,“南皇,你不是很重情重義嗎?不是想幫孛兒只斤念度過北蒙之危嗎?眼下,你廢了她的男人,她還把不把你當朋友都還未可知,我倒要看看,你會不會出現在我和她的大婚筵席之上!哈哈……”
說著,孛兒只斤律赤就笑了起來。
而顧長生的臉色,已然變得漆黑一片!
除了顧長生,在場的所有人,盡皆一臉擔心的看向孛兒只斤念!
尤其是月西樓,在孛兒只斤律赤說出要娶孛兒只斤念為妻的話時,月西樓當即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美勝過妖的臉上,滿是震驚之意!
而地上的孛兒只斤律赤看著震驚非常的眾人,猙獰的臉上,卻露出了陰沉的笑意,對著花廳門外大吼了一聲,“來人!我們走!”
被顧長生嚇得四散逃離的北蒙來使,聽到孛兒只斤律赤這話,當即就簇擁了進來,看向顧長生的目光之中,帶著深深的忌憚之意,抬起地上宛如一灘爛泥的孛兒只斤律赤,就往花廳之外倉惶逃去。
“孛兒只斤念,我等著你在長生天面前,與我締結一世盟姻!三日之后,我會來,帶你走!哈哈……”
人已經被抬到花廳門口,孛兒只斤律赤回頭,對著猶有些失神的孛兒只斤念,面目猙獰的開口道。
孛兒只斤念聞言,當即又是一個踉蹌,堪堪后退了兩步,驚慌的看著孛兒只斤律赤一行人離去的背影,失神的呢喃道,“長生天……長生天……”
他們北蒙之人,篤信長生天!
在長生天的盟姻之約,也就意味著一生一世不可更改,她孛兒只斤念,生,是他孛兒只斤律赤的人,孛兒只斤律赤死,她也會成為孛兒只斤律赤的遺物,被他的兄弟子嗣繼承……
長生天,與孛兒只斤念而言,就是信仰……
“孛兒只斤念,我……”
顧長生看著有些是神的孛兒只斤念,遲疑了走了過去,不復適才的凌厲氣息,明艷的小臉之上,滿是為難之意。
她在狂怒之下,廢了孛兒只斤律赤不假,可是,她沒有想到,孛兒只斤律赤帶來的,卻是這樣的一個消息!
讓孛兒只斤念嫁給孛兒只斤律赤?
這不可能!
且不說孛兒只斤律赤已經被自己廢了,成了廢人一個,就算他完好如初,顧長生也不會允許孛兒只斤念嫁給那個該死之人的!
但是眼下,一切仿佛都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困境,孛兒只斤律赤話里話外,都用孛兒只斤念的父王做要挾……
顧長生倒不擔心孛兒只斤念會因為自己出手廢了孛兒只斤律赤而怪自己,她擔心的是,至孝的孛兒只斤念,為了保全她的父王,會答應下這樁盟姻!
這……
“顧長生……”孛兒只斤念聽到顧長生的聲音,從呆愣之中回神,深邃的雙眼之中,略帶著一絲恍然的開口道,“顧長生,我父王絕對不會將我許配給孛兒只斤律赤的,事實上,我父王更希望我找一個中原的夫婿,那樣的話,我就不用在長生天的見證之下,與人定下盟姻,不會成為一個男人的附庸,不會成為一個像玩物一般的存在……”
“孛兒只斤念!我們不嫁!我們不嫁!我們一定還有別的辦法,能夠進入北蒙,能夠混入王城救出你的父王!孛兒只斤念,我們不在長生天的見證下嫁給孛兒只斤律赤,我們另外想辦法!”顧長生自然深知與北蒙人而言,長生天意味著什么,聽到孛兒只斤念這話,當即開口道。
“是啊,瓜娃子,不想嫁就不嫁,做什么這么為難,這婚姻大事,原本就講究一個你情我愿,強扭的瓜又不甜,你可不能犯糊涂!”醫仙老頭兒聞言,也跟著勸慰的開口道。
“師妹,我們再另想他法!”周沐不是多言之人,只是這一句,就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他也不贊同孛兒只斤念受了孛兒只斤律赤的脅迫,答應下這樁盟姻!
“瘋丫頭,你……”月西樓看著孛兒只斤念,美勝過妖的臉上,一臉糾結,想要開口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孛兒只斤念聽到月西樓的聲音,轉頭,帶著異族風情輪廓深邃的眸子,深深的看了月西樓一眼,然后抬步,就往花廳外走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不用為我擔心,我沒事的……”
說著,孛兒只斤念就緩緩的走了出去。
顧長生等人見此,焦急的跟了一步,可是,在聽到她這話之后,也只能跺腳停住了步伐。
顧長生看著孛兒只斤念落魄的背影,跺了跺腳,一臉追悔莫及的開口道,“早知道孛兒只斤律赤打的是這算盤,我就不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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