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從來沒向這一刻一般,離顧長生如此的近!
她仿佛看到了那黑暗的氣息,帶著無邊的殺機,在滔天巨浪之中,翻滾不休,帶著無邊的威勢,即將席卷她的生命,還有她身邊之人的生命!
就這么死了嗎?
顧長生不甘心,可是,卻也無計可施!
在自然之力,在造化之力的作用之下,人顯得太過弱小了,弱小到不堪一擊!
“妖孽……”不知道為什么,在滔天巨浪席卷而至的最后時分,顧長生的嘴唇蠕動,念出了周沐的名字。
人說,在死之前,會不自覺的想起那些自己心底最在乎的人,顧長生也是在周沐的名字念出來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在自己的心底,這個男人,是這么的重要!
在生死的關頭,她想到的,是他!
這個陪伴了她在這個時空,所有歲月的男人,這個陪她南征北殺,與她形影不離的男人!
“本王在。”
低沉的三個字,手上傳來淺淡的溫度。
顧長生的嘴角,突然就微微勾起了,仿佛眼前這滔天的巨浪不存在一般,也仿佛死亡,不是那么的恐懼了……
他在!
他一直在!
終其一個女人的一生,能有這樣一個男人,與她生死不離,顧長生覺得,或許,她可以死而無憾了!
嘴角掛著一絲笑意,顧長生看著已然席卷至身前不遠處的巨浪,心底,不在彷徨!
能和他生死相依,或許,是一個不錯的歸宿!
滔天的巨浪,帶著無邊的殺機,雖然橫亙著無垠的時空,可是顧長生仿佛能夠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巨浪,帶著的水汽和涼意,冰冷異常,像是要帶走一切殺機一般……
“不要!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我不要死在這里,我還有好多的事情沒做!”
“我還沒有榮華富貴,我還沒有權傾天下,我不要死,不要死!”
在死亡逼近的時刻,所有人的求生欲望,都被無限的激發,嘶吼聲,吶喊聲,不絕于耳。
可是顧長生知道,他們已經逃無可逃了!
諸神之戰,荒古回憶,禁忌的存在,縱然是神,都不能幸免于難,更何況是人?
他們逃不了了!
無畏的掙扎,一切的不甘,一切的恐懼,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他們能做的,只是等待這滔天的巨浪威勢,將他們席卷,將他們的生機帶走,讓這第六層星宿塔,再次恢復平靜!
死,很可怕。
哪怕是再堅強的人,在面對未知的恐懼,和死亡之時,都會發自心底的瑟縮。
顧長生也想瑟縮,如果,瑟縮有用的話!
嘴角的笑意未消,顧長生的臉上,帶著認命的恬淡,直視著撲面而來的巨浪,不動不搖。
不是她不想動,不是她不想掙扎,而是,縱然是她再做掙扎,也是沒有用的!
這荒古回憶彌漫的第六層星宿塔,已然斷絕了他們所有的生機!
塔佑說過,他不想殺她,可是,她只是沒有能力,在這荒古回憶的禁忌之下,活下去罷了……
不光是她,在那已經消失的荒古紀元之中,有多少人,也和他們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顧長生不知道,她不是那個時代的人,不知道那個時代到底發生了何等殘酷的事情,可是,縱然只是那個紀元的一點兒零星回憶,已經讓他們身陷死地,九死無生了!
死亡的黑暗,想一個黑色的巨魔,張著血盆大口,隨著巨浪,不斷的往他們逼近,讓他們原本彷徨的心,逐漸的被絕望覆蓋……
沒有退路,沒有生路,沒有未來……
他們,要死了!
在死亡氣息撲面而來的時候,那些不敢嘶吼的人,突然停止了嘶吼,因為,事到臨頭,避無可避,他們,也認命了……
可是,就在顧長生和周沐十指相扣,準備閉上雙眼,迎接窒息和死亡來臨之時,顧長生原本已經打算閉上的雙眸,赫然瞪圓,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那巨浪的盡頭,那漫無天際的海天相接之處……
這是荒古回憶的場景幻影,海天相接之處,還有諸神之戰的神力波及,山崩地裂,江海倒灌,浪高萬丈!
而此時此刻,那海天相接之處,那神光肆虐之處,一葉扁舟,隨著高達萬丈的巨浪,載起載浮,飄飄蕩蕩,由遠及近……
那肆虐的神光,那浪高萬丈,那翻滾的浪濤,仿佛,都對那一葉扁舟沒有絲毫影響一般,絲毫沒能阻止它如履平地一般的行走……
“那是什么?”
不知道為什么,已然逼至顧長生面前的滔天巨浪,仿佛在這一刻,再次定格一般,停止了前進,預期的死亡,沒有出現,顧長生震驚的看著那一葉扁舟,神情震撼莫名!
周沐和弒無絕此時,臉上也露出了震驚之色。
這是荒古的回憶碎片,這是荒古時期,真實的發生過,這是在消失的荒古紀元之中,真是存在過的事情!
那一葉扁舟,在定格的漫天巨浪之中,起起伏伏,目光所及,顧長生終于影影綽綽,看到了那一葉扁舟之上的場景……
那一葉扁舟之上,有一個火紅的人影,灼灼如燒,衣袖翻滾如潮,好像在從那巨浪之中,不斷的撿起一些什么……
“有人,在救人?”顧長生的鳳眸,瞇了瞇……
這巨浪之中,夾雜著被巨浪席卷的生靈,這一點,顧長生看到了。
可是,此時此刻,竟然有人,能夠在這巨浪之中,力挽狂瀾,扁舟救人!
“不!那不是人!那肯定不是人!人力就算是在強悍,也不可能讓神力波及的浪濤定格,也不可能在那萬丈巨浪之上,如履平地!”一旁的弒無絕聞言,搖了搖頭,驚絕天下的臉上,滿是驚疑不定的開口道。
“那你的意思是,他是神?”顧長生張了張嘴,看著那踏浪而行的一葉扁舟,神情之中,滿是震驚之色。
離的越近,看的越清晰,他們已然能夠清晰的看到,那小小的一葉扁舟之上,那一身紅衣,淡金色長發迤邐飄落的身影……
背對著他們,面容都的不甚真切,可是,他每一次揮動衣袖,顧長生都清晰的看到,那定格的浪濤之中,無數的生靈,被席卷而出,被他放置在那一葉小小的扁舟之上……
更準確的說,是她!
雖然那人背對著他們,看不清面容,可是,顧長生無比的確定,那尊貴無比,帶著無邊寂寥落魄的消瘦背影,是一個女人!
淡金色的長發,隨風而動,那女人一身紅衣,尊貴如同神邸,看似恬淡,可是,舉手投足之間,無一不是凜然的浩氣……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是神!荒古紀元之末,諸神之戰,雖然起因不明,可是,漫天神邸,沒有人能夠置身事外,更沒有哪個女神,可以從諸神之戰中掙脫而出!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弒無絕看著那扁舟之上的那一抹紅色的身影,不敢置信的搖了搖頭,狹長的眸底,滿是不敢置信之色,“而且,能在諸神之戰波及之下,完好如初,能夠力挽狂瀾,定格諸天的神明,唯有那幾位無尚的存在,那幾位至高無上的真神!”
“真神?”顧長生聞言,轉頭,驚疑不定的看向了弒無絕,眉頭微皺。
“可是荒古紀元之中,女性的真神,只有一位!那就是司職皓月的月神婆娑,是代表了黑暗之中的光明,是代表了希望的月神!是普天黎民的信仰!但是,絕對不可能是她!肯定不可能是她!”弒無絕仿佛被自己荒謬的想法嚇到了一般,驚絕天下的臉上,掛著一抹血跡,踉蹌的后退了兩步,一臉的不敢置信!
“為什么不可能是月神?你說的,好像,只有月神有這個本事……”顧長生皺眉,還是把心底的疑惑,給問了出來。
弒無絕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說的話,都前后矛盾?
他說,能做到如此的,唯有真神,既然如此,那這個力挽狂瀾的女人,不是那唯一的女真神婆娑,又會是誰?
聽到顧長生的問題,弒無絕再次搖頭,原本就帶著病態蒼白的臉上,此時此刻,更加的羸弱蒼白,脆弱的仿佛不堪一擊,搖頭,他能做的,只有搖頭,來揮去自己心底,那些不荒謬的想法!
“不可能是她!絕對不可能是她!”弒無絕的聲音,無比的篤定。
“不是她,那是誰?”顧長生皺眉,雖然,她本身不是很在意這個能夠力挽狂瀾的女人,到底是誰,可是,塔佑說,讓她看,讓她看看這一段已經消失在無垠歲月中的回憶。
她總要知道,塔佑讓她看的,到底是什么!
“因為……”弒無絕在顧長生的追問之下,再次抬頭,極目往那巨浪之中,載起載浮的扁舟,和那扁舟之上的紅衣女子,望了過去,狹長的眸底,滿是追憶之色的繼續開口道,“因為,司職皓月的女真神婆娑,已經神隕了!早就神隕了!她死了!死了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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