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次,蘭朵兒生氣,兩次,蘭朵兒更生氣!
但是,如此再三,往復不斷之后,蘭朵兒竟然硬生生的生出了幾分無力的挫敗感……
“今個兒他們的飯里也下藥了嗎?”躺在床榻上,一臉白刷刷,眼瞧著瘦的已經沒了前幾天的英姿的蘭朵兒,虛脫無力的問自家站都快要站不住的丫頭鈴鐺。
“已經讓小二下了。”鈴鐺虛弱的回道。
“那有沒有消息傳來?”蘭朵兒像是例行公事一般的問道。
左右,她已經這樣問了三天多了,可是,她下的藥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愣是一點兒回響都沒有!
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她這都已經是第n次問了,真的是沒了原先的那種期待了。
“回稟小姐,他們的客苑還沒消息傳過來,算著時間,他們應該是才吃晚飯,我這就叫人去打探打探……”鈴鐺說著,就捂著肚子,支著桌子,要勉強的站起來……
天知道,他們已經三四天沒有吃下去一點兒東西了,吃什么拉什么,要不是還能喝下去水,估計他們此時已經脫水而亡了!
非但如此,他們蒙醫請來了好多,就連塔石部那邊,接到了他們傳回去的消息,又聽聞他們病倒在了克烈部,也派了幾個蒙醫冒雨趕來,昨夜才給他們看診,這是結果,還是無藥可醫!
這讓蘭朵兒主仆,平白的生出了一種坐以待斃的無助感……
“你們是想去打探一下我是被你們毒死了?還是活著呢嗎?”就在丫頭鈴鐺極力的想要去開門的時候,門外,一道戲虐的聲音響起,下一個瞬間,顧長生推門而入……
蘭朵兒的人,沒有一個幸免的,全都拉的虛脫了啊,這時間,竟然兩個看門的人都沒有,這才讓顧長生他們能夠長驅直入有沒有?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鈴鐺看著破門而入的四個人,一個女子打頭,兩個俊美的男人在后,后面還跟著一個一看就是下人的人,認出來他們,鈴鐺踉蹌了一下,差點兒摔倒在地,她是真的快要虛脫了。
“我怎么不能再這里?我好歹救你們一場,可是你們卻恩將仇報的給我下藥了這么些天的藥,我怎么也要來探望你們一下不是?”顧長生對著鈴鐺眨眼,然后,長腿一邁,就往床前走了過去,明艷的小臉上,掛著戲虐的笑意,看著躺在床上一臉虛弱病態的蘭朵兒……
躺在床上的蘭朵兒睜著眼睛看著床頂,并沒有轉頭……
“你是救了我們,可是,在你救我們之前,更是看了一場大戲,眼睜睜的看著我百數個手下葬身狼腹之中……”蘭朵兒的聲音幽幽的。
這也是她為什么對顧長生生不起感恩之心的原因之所在!
靳統領看到了顧長生他們旁觀的馬車,蘭朵兒又怎么會沒看到?
再加之顧長生之后的幾番戲虐,蘭朵兒更是惱怒在心,不論如何都生不起感恩的心來了。
“我沒有義務救他們,就連救你們,也是看在你還有一點兒擔當的份上!”顧長生的話語,也是淡淡的。
她又不是圣母,這世間,本就適者生存,沒有那個本事,還取道惡狼谷抄近路,就要做好惹了狼群廝殺的準備!
這不是她的錯,顧長生也不會承認這是她的錯!
這天下間,每天都要死很多人,病死的,被害的,林林總總,她遇到了,搭了把手,是她的仁慈,可是,不搭手,也不會讓人指摘是她的錯誤。
這點道理,顧長生懂,蘭朵兒更懂。
“是啊,你沒有義務救我們,是我,看上了你身邊的男人罷了……”蘭朵兒的聲音,再次幽幽的響起,這次,聲音中,還帶著一抹自嘲,然后轉頭,看向顧長生,目光不可避免的掃過了顧長生身后一左一右站著的兩個俊美男人,眼神兒有點兒迷離……
這兩個男人,各有千秋,還真是有讓天下女人都心動的資本……
閉了閉眼,蘭朵兒再次睜開眼之時,目光之中閃過一抹精光,不再看周沐和弒無絕,盯著顧長生緩緩的開口道,“能夠一擊之下,橫掃千狼,你定然不是普通人……”
顧長生聞言,挑眉。
這是,懷疑自己的身份了?
“我蘭朵兒乃是西南草原女子中御馬第一人,馬術能勝過我的,寥寥無幾,那日賽馬,你用的馬匹,也不是普通的馬匹……”
蘭朵兒的聲音幽幽……
顧長生眨眼,選擇沉默,聽著蘭朵兒繼續說。
“出手之藥,百醫難解,你的用藥之術,也非尋常人可有……”
顧長生的長睫顫了顫。
“我三日下毒,雖然都不是致命的毒藥,可是也是棘手的緊,但是你們卻毫發無傷……”
說著,盯著顧長生的蘭朵兒,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笑花兒。
顧長生被她笑的有點兒瘆的慌,莫名的,心底就升起了一股子被人算計的感覺,嘴角微抽,顧長生吶吶的開口道,“所以呢?”
這姑娘,該不會從頭到尾,都在試探他們吧?
不因該啊……
這姑娘看著很花癡,也很作死的啊……
難不成她能有這種心智?
“所以,塔石部王族之中,王子王女無數,我蘭朵兒不過一介王女,可以能夠在克烈部受此禮遇?呵呵……”說到這里,蘭朵兒垂眸笑了笑,繼續道,“再說這天下間,能夠以一介女兒之身,武功趨于化境,又醫毒雙絕之人,蘭朵兒不才,也只知道那么一個而已……原先,我還喚你一聲姐姐,只是,此時算來,倒是不妥的很……”
說到這里,蘭朵兒對著顧長生,再是一笑。
沒來由的,顧長生就被她這笑容給弄得一陣兒心慌,心中很是沒底兒……
“呵呵……”蘭朵兒像是很樂意看到顧長生如此模樣一般,虛弱的笑,笑的很是不懷好意,繼續道,“怕是你只知道我是出身塔石部的二小姐,卻不知道我的具體身份吧?”
顧長生的嘴角微抽,是猜測過,可是,也確實不知道,這是真的……
“哈哈……”蘭朵兒笑的更燦爛了,這是,此時她拉肚子拉了三天多,粒米未盡,消瘦的很,看起來有點兒怪異,“我是塔石部族長老來得的幼女,塔石部族中的二小姐,也是父王膝下,僅余的女兒了……”
說到這里,蘭朵兒再次頓了頓,不懷好意的繼續道,“我曾有一個姐姐,在我出生之前,嫁于北蒙王為妃,誕下了北蒙唯一的嫡公主……”
這下子,顧長生的嘴角,抽的更厲害了,整張臉,都黑的不要不要的……
蘭朵兒依舊在笑,笑的很有點兒勝券在握的樣子,“所以,我是孛兒只斤念的小姨母……”
話說到這個份上,顧長生已經扶額了……
回頭,看了自家妖孽一眼,果然,自家妖孽的臉色,也不是很好,黑黑的……
娘西皮的,能不黑么?
顧長生此時可以肯定,這蘭朵兒,定然是猜測出了他們的身份!
他們這一路都沒有暴露身份,就是不想到了塔石部族時,因為北蒙王趕出來的蹩腳事兒而寸步難行,可是,現在好了,這他們還沒有真正的踏入塔石部族地界呢,就被人給認出來了,認出來他們的,還是塔石部族舉足輕重的二小姐!
顧長生和孛兒只斤念是至交好友,平輩論交,自家妖孽更是孛兒只斤念的師兄,可是,這蘭朵兒,竟然是孛兒只斤念的小姨媽……
這……
萬惡的古代啊,萬惡的北蒙啊!
閑的沒事兒娶那么多老婆干個籃子啊?生的孩子年齡都差這么大,這蘭朵兒年紀明明還沒有他們打,可是這輩分,愣生生是跟孛兒只斤念她爹媽一輩的!
這……
這可真是巨尷尬啊!
就在顧長生一行人尷尬的無可言喻的時候,蘭朵兒看向他們的目光卻突然變得犀利了起來,沉聲道,“我不管你們為什么要來西南,圖謀到底是什么,我只想說,你們的行動,已然為我塔石部帶來了危機,孛兒只斤念雖然是我塔石部的外甥女,可是,北蒙皇族之爭,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我塔石部不會去冒這個險!”
“你說我塔石部冷血無情不顧念血脈親情也好,說我們自私自利,只圖安逸也好,作為塔石部族的王族一脈,我們的自私,是為了保全我們塔石部上下百萬的子民,為此,那怕是擔上一個自私薄情的名頭,我塔石部也在所不惜!”
說到這里,蘭朵兒頓了頓,虛弱無力的道,“所以,如果你們是來為我那外甥女拉外援,讓我們塔石部支持她的,那你們回去吧,塔石部是不會參與皇族之爭的,這一點,我可以代表塔石部說話,你們已經不需要繼續前往塔石部了……”
顧長生聞言,眉頭微皺。
雖然蘭朵兒沒有挑明自己的身份,可是,顧長生可以確定的是,她已然猜到了,而且,無比篤定,不然的話,她也不會說這些,只是,不讓他們繼續前往塔石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