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做了充足準備,就等著周沐那個死皮賴臉的接招。
安眠藥,催眠藥……
顧長生握著調配好的幾個小藥包踟躕了,對于自己出品的藥,她還是非常自信的!
“小翠啊,你說給郡王下藥,是個啥罪名啊?”
“死罪!”小翠回的很干脆。
顧長生麻利索的將那幾個小藥包又塞回了袖袋里!
死罪!媽蛋!
她可是個很惜命的人!就算妖孽不會真要了她的命,給她再挖點兒坑也夠她喝一壺的!
這事兒啊,得慎重!
在顧長生的猶豫徘徊中,晚膳相安無事的度過了。
肚子一填飽,顧長生第一個開溜了,臨走還把自己的寶貝兒子給捎帶上了。
“兒子,今晚你跟娘親睡好不?”
“為嘛?娘親不是說,不能隨便爬床?”小肉包子很疑惑,揚著小脖子問。
“娘親突然想跟你聯絡下母子感情……”
“騙人!”簡單有力的指控。
“額……”顧長生三十度抬頭望月,憂傷的很明媚。
而小肉包子顧澤趁這空檔,逃出了顧長生的魔爪,抓住一旁的韓墨不丟手,“娘親你說過,虎毒還不食子呢,你卻拉我當擋箭牌,忒壞!”
“顯然,你沒有當擋箭牌的良好自覺。”顧長生瞅了他一眼,有點兒小聰明,全尼瑪用來對付他親娘了,養子不孝啊!
“娘親你說過,大人的事兒小孩兒別參合,我是小孩兒,我不參合你這大人的事兒。”娘親準備的棒子他可都看到了,有他的大腿那么粗,他傻了才會去娘親屋里跟娘親睡。
“娘親真這么說過?”顧長生扶額,她啥子時候給自己挖了這么多坑埋自己?
“娘親確實這么說過。”小肉包子點了點頭,肯定的回復。
“好吧……”擋箭牌不配合,顧長生很失落,得了,孤軍奮戰吧!
可小肉包子顧澤顯然沒打算就這么離開,他躲在韓墨身后,小心的露出了腦袋,同情的看了自家娘親一眼,開口勸慰,“娘親啊,我覺得木頭叔叔當爹爹還是不錯的,長的漂亮還有很多銀子,娘親,我想要個小妹妹,扎兩個小角辮的妹妹,娘親你努力點兒啊,實在不行,有了妹妹咱再把木頭叔叔趕走也不遲啊!”
他不勸還好,他這話一說完,顧長生囧了,目瞪口呆的指著自家的兒子,“丫的,你當人妖孽是誰啊,還能緊著你想用就用,想扔就扔?”
小肉包子在自家娘親低聲的咆哮下,拽著韓墨退了一步。
“還有,老娘我養一個你,都覺得倍兒傷神兒了,還妹妹?你這輩子就只有跟鄰家妹妹廝混的份兒了!其他的想都不要想!”還妹妹!這小崽子腦袋里都塞的什么啊!
還說她教壞兒子,家里的那幾個才是最不靠譜的!
“圓潤的滾離我的視線,老娘我已經快出離憤怒了!”嫌棄的沖著自家兒子揮了揮手。
“那娘親你自求多福啊,我和墨哥哥先走了奧……”小肉包子吶吶的笑,戀戀不舍的看著自家娘親。
“不走丫的還留下來看戲啊,麻利點兒的!”顧長生冷哼了一聲。
小肉包子見此,忙拉了韓墨灰溜溜的往自己臥房跑去,“快走,娘親著急了,可是會殃及池魚的。”
顧長生倍兒無語的看著兩個小崽子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然后轉向飯廳,好吧,那個讓她爪機的男人,正和另一個男人一邊品茶一邊相談甚歡。
“恁聊恁的,老娘我先洗洗睡了!”揮了揮手,顧長生轉身離開。
洗漱完,又讓小翠幫她上了藥,顧長生在小翠走后,還不忘把廂房從里面落了栓!甭管有沒有用,聊勝于無吧!
顧長生趴到床上,扭頭看著窗欞透過的月光,眼神不期然的下移,就看到了窗下的那個搖椅。
軟枕還有涼被整齊的碼在搖椅上,那個踏腳板還在原來的位置……
那個下午躺在上面的人,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看了眼斜在床頭的打狗棒,顧長生暗暗握拳,丫的,要是再敢來,就別怪老娘真的敲他一悶棍!
防狼很必要,必須十二萬分的警惕!
顧長生的眼神不斷的在門窗間穿梭,要進廂房,這是不二的選擇。
要么走門,上栓的!要么跳窗,也上栓的!
保持著高昂警惕性的顧長生等啊等,一等,人沒來,二等,人還是沒來!
丫的!難道是她水仙自戀了?妖孽今個就沒想著要爬床?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東西,顧長生在漫長的等待中腦袋越來越沉,頭也埋到了軟枕里……
好吧,是她多心了,慣犯妖孽他從良了,咱還是安心的睡吧……
就在顧長生緩緩陷入夢境的時刻,門栓悄無聲息的的化成了塵埃,散落在地上。
而門扉也緩緩的打開了……
周沐一襲玄色暗紋錦裳掩在夜色之下,眉目如畫,紅唇妖嬈,一頭烏黑的青絲傾瀉而下,緩緩的走了進來,在床前站定。
床上的女子身形單薄的蜷在薄被里,長發如墨散落其上。
不期然的,她昔日的一顰一笑就躍入了周沐的心頭,向來素面朝天,卻遠勝濃妝艷抹,看起來如春暉似朝露,永遠的那么清新可人充滿朝氣。
緩緩在床榻邊坐下,雙手拂過那雙緊閉的雙眼,這一雙眼睛睜開時,眸光似水波流轉,即使是算計人,也依舊的清澈淡然,不論表情如何的轉變,她的神情總是那么的淡漠,就像她嘴角勾起的那一抹清冷弧度,總讓人覺得虛無縹緲,看不甚真切……
“心思縝密步步如棋,謀算人心游刃有余,顧長生,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人,有過什么樣的過往?”手停在床上人的嘴角處,周沐低頭喃喃自語。
“把你的爪子給老娘拿開!”眼未睜開,顧長生除了嘴,哪里都懶得動了。
娘西皮的,她左等不來,右等不來,人剛睡下,人就來了!這叫個什么事兒?
周沐眸光微垂無奈的搖了搖頭,緩緩的收回了手。
“妖孽,好奇心害死貓,往后可別總尋思那些的有的沒的了!”她的過往么?如他那般云端獨立,如他那般手握重權,可那又怎樣呢?她這輩子眼瞧著是再也回不去了。
好漢不提當年勇,想想就憋屈,落差真的太大!
周沐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眸光深邃的看向床上動也不動的女人,“顧長生,我要走了。”
“啊?”這下顧長生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向周沐,“真的假的?”
丫的,打狗棒感情是白準備了!
“閩南倭寇之亂乃是前朝遺患,并非一朝一夕,若想永久后患也非一日之功,此一戰多則數載,少則半年,我才能回來,顧長生,帶我得勝還朝之日,柳州城外聞君樓亭,我可能看到你登樓向迎?”
“額……”聞君樓亭是個什么地方?顧長生撓頭。
周沐見她如此,伸手幫她理了理睡亂的長發,聲音低沉的繼續,“上京時值風云莫測之時,李沐風重振李府問鼎侯爵已經勢在必行,諸王之爭也已近在眼前,朝堂的風云莫測你莫為我插手其中,能借閩南之事避開此爭,亦是我之所求。”
顧長生聞言眉頭微皺,眼神變換,淡淡出聲,“周沐,你真的無意于問鼎那個位置?”
那個至高無匹的位置,他真的一點兒都不動心嗎?
“避之猶恐不及!”周沐勾唇一笑,回的干脆。
“怪咖!”顧長生客觀的做出了評價。
別人擠破了腦門掙的頭破血流,他卻棄如敝履!
“顧長生,你記好,柳州城向西百里,有鎮名曰拒霜,我走之后,你拿著這封信去拒霜鎮的駱駝巷子找一個算命的先生,若能有幸得他一卦再好不過,若是不能,就將此信交予他,討了他的關門弟子過來,此子名曰上邪。”
顧長生看了眼按在自己肩膀上的兩只有力的手,分外無語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讓我去算命?”
有沒有搞錯,她可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無神論者!
“正是!”周沐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好吧。”顧長生見他如此,只能點了點頭,不過就是去算算命而已,誰忽悠誰還不一定呢,“哎,不對!你讓我討了人弟子,我弄個算命的來干嘛?”
“我自有我的道理,你自管拿了這封信前去就是。”將信封交到她手上,長臂一撈,將顧長生禁錮在自己的胸前,“此次離去,有他在你身邊,吾心才安。”
靠之!恁弄個神棍放我身邊,也不怕把我忽悠的修仙嘍?顧長生暗自腹誹,掙扎兩下未果,只能作罷。
抱就抱吧,權當臨別贈禮了!
再說,抱抱又不會少塊肉,誰讓她打不過!
人要有自知之明!
感受著懷中溫熱的嬌軀,周沐垂眸輕嘆,“顧長生,待得此戰一了,我功成身退,你可愿與我守在柳州這一方之地?”
顧長生一愣,緩緩抬頭,“周沐,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功成身退?談何容易!
功成身敗,她倒是見過很多。
“呵呵……顧長生,我不回來,莫離柳州境,記得聞君樓亭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