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胡同,幾束火花在地上迸濺。
呲啦聲響在沉默的氛圍中是唯一的躁動之物。
戰斗的爆發只在一瞬間。
“進化針劑,百分之五十!”
機械護腕中的淡綠色液體瞬間少了半罐,聶青竹三人陡然拔高的身形以及全身皮膚上生出的墨綠色紋路。
先聲奪人!
“a級針劑?”
面相似蛇形的男人聲音嘶啞,言語間不無驚訝的說道。
能力針劑的各個等級效用各自不同,最低級的不會有任何外在表現,譬如祝覺第一次在酒館中看到的能力針劑,頂多就是讓使用者肌肉膨脹抑或是皮膚略微泛紅,而隨著針劑的效用等級提高,其外在表現也會逐漸變的劇烈。
而眼前這三人的狀態傾向于全身性的劇烈變化,在他們看來很有可能是a級能力針劑帶來的效果,而他們所使用的還是c級針劑整整差了兩個檔次!
這已經是幫派內花費大代價弄到的東西,要知道即便是公安廳的三級執行官用的也只是跟他們同等級的針劑。
“你們以為a級針劑是路邊白菜么,他們真要是有a級針劑,還至于蒙面偷襲?”
葛虎對此不以為意,他并不認為眼前這幾個藏頭露尾的人能夠擁有這種東西。
要知道盡管制藥集團內部研制的能力針級明碼標價對外銷售,但是c級以上的針劑卻從來沒有那么容易弄到手。
當然,說再多都不如戰上一場更能說明情況,葛虎并沒有遲疑,腳下磚石開裂,身形猛地拔高,于半空中旋身,手中利斧徑直砍向聶青竹的頭顱。
“交給我!”
聶青竹也不退避,上前與葛虎戰成一團。
不得不說,葛虎能站在自家首領身邊,還是有幾把刷子的,他的實力在幫派內已是頂尖,即便對上聶青竹依舊占據上風,不論力量還是速度都要穩壓他一頭,近戰技巧同樣不弱。
進化針劑確實達不到a級,嚴格來說只是c級偏上,接近b級的程度,畢竟他們使用的針劑來源于深潛者原生體的進化之肉,這個被祝覺當成是戰斗力計量單位的家伙本身就不是什么多么厲害的怪物,聶青竹又只激活百分之五十,能發揮到這程度已經是靠著自己的戰斗技巧硬撐。
但這不意味著他輸了,畢竟這又不是打擂臺,上去之后就非得分個勝負,所謂的“一個不留”其實也只是葛虎他們的一廂情愿而已。
兩撥人糾纏著,各自捉對廝殺或是一對二的周旋。
胡同內一時間滿是武器交擊以及沉悶的肉體碰撞聲響。
而這個情況很快就迎來了轉機。
素子之前拋出閃光彈之后便將正面戰場交給聶青竹幾人,自己則是負責后方圍堵的幾人,在他們戰斗時,她已經成功將胡同另一邊的人清理干凈。
“撤退!”
既然已經打通后路,陳影第一時間就命令幾人后退,幾顆煙霧彈砸落在地,一股帶著刺鼻氣味的煙霧立刻在四周彌漫。
聶青竹一腳將葛虎蹬開,一個后空翻落到還在昏迷中的男人身旁,抓起他往肩上一抗,往外飛奔。
“煙霧有毒!”
一行人正準備沖上去糾纏他們呢。
之前的劇烈戰斗對于體力消耗極大,正常人在這時候必然會開始大口喘息,而煙霧彌漫的速度太快,大部分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吸了幾大口進去,等到跑出去幾步頭腦開始昏沉才意識到中招了。
這哪還敢往前追,以現在這時代的醫療技術,絕大部分毒治療起來都沒問題,但那不意味著聞了毒霧出去跑上一大圈,毒素蔓延全身之后還能救回來。
“廢物!都是廢物!”
眼見得對方從煙霧中消失,首領一腳就踹在了身旁手下的腿上,沉默一會兒又喊道,
“還愣著干什么,去醫院啊!”
他是最怕死的那個
十幾米外的胡同邊沿,之前只是盤腿坐著的行腳僧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來到附近。
將兩道符放回懷里,身后腳下扭曲的黑影恢復本來模樣,等了這么久,等出這么個“相安無事”的結果也是他沒有想到的。
連一點死傷都沒有,讓他們全身而退,反倒是讓他這時候束手束腳。
這個時間點太過敏感,他們的大部分人手此時都有各自的緊要事情。
所謂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這個黑幫頭子這一步棋確實落在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地方,偏偏他自己還是個臭棋簍子,好不容易抓住了機會,卻沒辦法將優勢轉成勝勢。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一手扶著竹笠前沿,清冷的刻薄話從底下傳來,轉身握著禪杖,一路往西行。
這邊的戰斗才剛結束,另一邊卻是剛剛開始。
嘭嘭嘭
禮花震響,內里裹著大量櫻色彩片的花彈被轟上天空,炸開后便是漫天“花雨”。
十二生肖的機械造物立于十二根彩柱頂上,身上披掛著各種彩緞,做著些簡單動作。
春祭慶典到這就是高潮部分,十二生肖一過便是高約二十丈的梵天明王像巡游容夏城。
某處二層廊道中,容夏城公安廳的人正聚在一起,今天他們都是外勤。
說白了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帶薪休假,畢竟是春祭慶典,公安廳內部老早都有這個傳統,當天所有人都要出外勤,各個組分別守一個街口,防止出現意外。
“隊長,剛剛三組在通訊里說祥福街那兒出現了幾個胡言亂語的瘋子,連游行都顧不上看,慘的很。”
有人手里拿著一袋瓜子分了一圈,隨口說道。
“哈哈,老吳那個隊?他娘的,這個老狗整天偷吃我的蛋糕,今天合該他倒霉。”
隊長嘴里調笑著,臉上倒看不出多少惡意,不一會兒又問道,
“不就是幾個瘋子么,抓起來往局里一扔不就行了,聽你這口氣,好像很麻煩?”
“是的,那幾個瘋子都裝作是算命的相師到處傳謠,弄得那片區域人心惶惶。”
“傳謠還弄得人心惶惶?這兒可是容夏城。”
他這話的意思并不是說容夏城的治安有多好,而是他們這有關于迷信的傳言實在不要太多,本地的民眾們迷著迷著就習慣了。
一般的謠言在這還真就翻不起風浪。
“是什么謠言這么厲害,說來聽聽。”
旁邊有其它的警員倒是對這謠言挺感興趣的。
“二月十,鬼門開具體的我也記不住,本來就只聽人說過一遍而已,哪能一下子全記下來,反正就是那些老套路,嚇人的謊話而已,稍微動動腦子就知道,那些什么天塌地陷的,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肩膀抵著欄桿,毫無壓力的磕著瓜子,今天好不容易出來放個假,他吃飽了撐的去關心什么傳言。
“警官,我知道那句話,之前我聽過。”
旁邊突然傳來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
轉頭過去,看到的正是一個舉著算命旗幟,頭戴前端掛著有螺旋眼珠印記布條的竹笠的人。
幾個警察身形都是一僵,互相遞了幾個眼神,有幾人裝做不經意的移動腳步,往他身旁靠去。
之前在福祥街鬧事的“瘋子”,可不就是算命的!
“哦?說來聽聽。”
隊長抿了抿嘴,笑著問道。
“二月十,鬼門開,天鬼降世,諸事皆休”
那人也不怯場,聲調依舊平穩,仿佛是在述說著一件注定要發生的事情。
“鬼門?你的意思是這地里頭要升起扇門來,然后就要蹦出些小鬼?哎呦我這小心臟呦好怕怕呢”
警員們的包圍完成,也不急著抓,一邊望著外邊的游行,一邊調笑著,更有人雙手從頭摸到脖子,臉上“驚慌失措”的神情浮夸的都快達到了青春偶像劇的標準。
“不,既是天鬼,自然由天上來。”
將手中的旗幟擱到一邊,從身上長袍間取出一張紫色符,不急不緩的解釋道。
“哈哈,你的意思是在天上要開條口子唄?你咋不說天塌了呢,那多嚇人。”
認定了這就是個老神棍,他們就更不急了。
“你們看。”
將符置于胸前心口,右手伸向腰后,眼睛卻看著廊道外慶典游行隊伍的上空。
“哼,看什么?這么低劣的轉移注意力的手段,你們這些家伙玩不膩是吧?”
隊長雙手叉腰,本以為是個會騙術的神棍,沒想到還是個老流氓。
老神棍不再說話,像是無言以對,卻有警員突然抓住了隊長的手臂。
“干嘛!”
“天塌了啊!!!”
再回首。
老神棍右手持著短刀。
尖刃破開符,扎進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