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可名狀系列之四:驟雨》發布前兩天,奧古斯特將他委托自己的朋友制作完成的三個舊印通過快遞送到了祝覺的住所,同時還在網絡上傳了一份考古協會整理出來的已知精神污染源怪物的資料。
三個舊印李青蓮和吳桐一人一個,他們都制成了項鏈佩戴在脖子里,而剩下的那一個祝覺本打算跟他們一樣制成項鏈帶著,可每次拿起那枚舊印,他就會覺得非常不舒服,仿佛是摸到了什么惡心的東西,只是放在手里拿了一會兒都覺著難受,更不用說要把它戴在脖子里,所以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干脆就存放在了怪誕工作室。
權當是工作室以后的獎勵,至于奧莉薇,暫時是不用想了,祝覺還沒好心到將這種護身符一樣的好東西送給外人。
而拋開這個舊印,剩下的那份資料才是祝覺看重的,奧古斯特因為有把柄在他的手里,等褚蕓離開之后,祝覺又偷摸著折返回去找了他一趟討要這份資料。
奧古斯特為了堵祝覺的嘴,辦事效率也快,當然,這其中也有這份資料本身也沒有多保密的原因就是了,畢竟在聯邦各地區的公安廳內這份資料都是共享的,只是名義上的禁止外傳而已。
而在這份資料當中就有對于已知六號精神污染源拜亞基的詳細描述,祝覺在來之前仔細看過,根據古籍上的描述,拜亞基這種怪物被召喚出來后的主要作用之一便是騎乘,所以才會生出嘗試的想法。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換作其它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換到祝覺這邊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困難。
之前在梵天明王寺的廣場上他便已經學會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意志并且成功的用它驅逐過拜亞基,從那時候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如今的意志力量無疑是要強于拜亞基的。
因此在主動釋放氣勢將這一群拜亞基吸引到身邊之后,祝覺果斷的攀附上其中一只的背并且使用自己的意志將其強行鎮壓。
這才造就現在的局面。
言歸正傳。
拜亞基原生體的飛行速度毋庸置疑,受到祝覺意志的威懾,其本職就是坐騎的它沒有絲毫反抗,甚至比對那些以儀式召喚它來幫忙的信徒更要順從,振翅直上高空。
祝覺由坐轉變成站立,清道夫也在保持纏裹住拜亞基身體的同時將上方的座椅轉變為一根韁繩讓祝覺攥在手里。
腳下的人群愈發渺小,眼前的景物亦是從人來人往的閣樓廊道變成由鋼筋水泥澆筑而成的樓房大廈。
視線有瞬間的停駐,橫插出來的一個高空運貨支架下被金屬鋼條包裹著的陽臺上,一株只有兩瓣葉子的機械小草在微風中左右搖擺。
刺耳的噪音從身后不斷傳來,之前從裂縫中出現的十幾只拜亞基此時就跟在祝覺的屁股后頭,前頭的兩只鉤爪直指前面的祝覺,因為被他身上的古怪氣勢所吸引,這些怪物甚至連地上的人類都不顧,只想將他殺死。
對此祝覺倒是毫不在意,反而覺得是好事,它們追殺自己,地上的容夏城民眾的危機也算是解除了,剩下的那些恐怖分子可以交給容夏城公安廳的警察處理。
徑直來到目標大廈前,心念一動,控制著拜亞基以與大廈平行的姿態席卷而上。
祝覺的雙腿靠著清道夫固定,單手抓著韁繩,百米距離眨眼便過。
沖上屋頂的瞬間,祝覺的視線落在在屋頂中央的詭異法陣以及那十幾個身著怪異服飾的人身,整個天臺已然被某種扭曲的血色咒印所刻滿,本是充滿著朝氣的陽光在這里卻變的迷蒙和難以觸及。
他的直覺是正確的,這一次災難的根源便在于此。
并沒有控制拜亞基懸停在屋頂,而是操控著它徑直升空。
沖出高樓大廈的束縛,祝覺眼中剩下的便是更高處的那片云海。
金燦燦的陽光落在身上,高空的風吹起外套衣角,右腳便往前移了些距離,稍稍彎曲,做出一個前傾的姿勢。
捏緊手中韁繩,計算著距離與位置。
就是現在!
猛地往后拉扯韁繩,拜亞基頭上的山貓抓著它后腦勺的觸手便是一模一樣的動作。
180度的拐彎,從垂直上升變成垂直下降!
速度再度爆漲。
因為調轉了位置的緣故,這一次,祝覺面朝著天臺。
風有些大,還不至于讓他睜不開自己的眼睛。
他就這么直愣愣的看著下面的那些人,同樣的,那些人也在看著他。
雙方心里的想法其實也是出奇的一致。
他(他們)究竟是什么人?
不過天臺上的人或許想的還要更多一些。
因為從他們的角度看上去,天空中落下的是十幾只體型龐大的拜亞基......這實在是不講道理。
意外的是下落中的祝覺很快注意到了一個曾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之前他去夠買雞蛋仔時碰上的算命先生,現在就站在法陣的中央。
“喂,你之前說我有血光之災,說實話,我不太信啊。”
盡管此時兩邊都戴著面具,但祝覺依舊能夠感受到對方的目光,于是趁著還有不短的距離,又接著喊道,
“要不你給自己算一算,今天你會不會有血光之災?”
強迫著拜亞基沖向天臺,祝覺的想法很簡單,既然破壞這個法陣是關鍵,最簡單的做法自然是將它連同這天臺一起擊碎!
“道主大人,快離開這,我們成功將大量天鬼召喚而來,計劃已經成功一部分,只要我們......”
十幾只天鬼怪物的沖撞,在他看來這個天臺是留不住的,法陣注定要被毀,自然要沖撞還沒發生,盡快遠離這片區域。
“成功了一部分?不,我們的計劃即將被對方摧垮,以一種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的方式。”
從眼前這人突然跳上天鬼脊背,飛行而來之時,他們的計劃已經走向不可知的方向,從左手的袖口中取出幾張符箓,接著說道,
“但我們仍有反敗為勝的機會,他能控制的,也不過是一只天鬼而已,只要將他身后的那些天鬼重新掌控,主動權還在我們手中......我既已在此地,“零”于我之任務不可辜負,今日容夏城之災難,必將延續!”
手指夾著數張符箓,晦澀的咒語從面具下的口中吐出。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某種不知來自于何處的低語在天臺上浮現,周遭所有的信徒前一刻還算神智清醒,現在卻盡數渾渾噩噩的跪倒在地,渾身有鮮血迸濺,緩緩流淌向他們全心全意供奉著的道主腳下法陣當中。
那些寫于紫色符箓上的黑色咒文此刻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扭動著,延伸出些許黑色絲線纏裹住道主的手指。
有血從面具下的雙眼,鼻孔,嘴巴中溢出,非是鮮紅而是如墨般的漆黑,
黑血滴落在地,沒有跟往常一樣彈開破碎,而是在與地面碰觸后成了一個單獨的生命,粘膩的四面搖擺,最終向著道主的身體投下的陰影中移動,一鉆進那黑影中便立刻消失不見。
下一秒,一只渾圓的,布滿血絲的眼球在道主的陰影中陡然睜開!
那不該是屬于他的眼球。
一個陰影又憑什么產生眼球呢?
然而這遠遠不是結束,隨著道主口中的晦澀咒語的繼續吟唱,黑血一滴滴的墜落,一顆顆眼球先后于他的陰影中睜開。
直到某一刻,一張布滿尖牙的,有些像是某種昆蟲口器的嘴巴在眼球的擁擠下張開。
一瞬間有奇異的哨音驀然在空氣中鳴響!
道主的陰影早已不再是原本的人形,而是在不斷的膨脹扭曲中變成一條恐怖的,猶如搖擺中的水螅一樣的形狀......
“咳咳......”
黑血不斷的從口中噴涌而出,原本修長的身形像是被抽了骨架似的垮塌下來,消耗自身的血肉,他要強行控制這些怪物!
那么,這次你該如何阻止我呢?
帶著最后的瘋狂,道主抬頭,望著已至十幾米外的天鬼群,他想看到那人在半空中被天鬼分尸的模樣!
可問題是領頭的那只天鬼脊背上哪還有人影!!!
有狂風迎面而來,道主的眼前倏然黑暗,下一秒便只覺得脖頸一涼,指尖一空。
喉嚨開裂。
符箓,不見了......
“符箓畫的不咋滴,你的影子也不怎么好看......”
有人在他的身旁走過,腳步聲像是一柄柄重錘砸在他的心上,頹然跪倒在地,那個令他渾身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是不是傻,下次念咒的時候能不能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又不是瞎子,再說了,我可從沒打算跟那些惡心的家伙一起玩這‘地球上投’,你也不知道多防備著我一點。”
幾張符箓在手里交疊著攤開,當作扇子扇著風,祝覺漫不經心的與道主擦肩而過,瞥了眼地上的惡心影子,到了他的身后,一腳便將早已失去所有氣力的道主踹到那些拜亞基沖擊位置的最中心。
祝覺早就注意到道主的行動和天臺上的異變,最后的一段距離,趁著對方不注意便離開拜亞基的脊背,靠著御風的能力提前落地,靠著蠻力一把奪走人家花費心血起用的符箓。
“這兒真沒什么好的,也就橘子還不錯。”
走到天臺的邊沿,靠著身后的機械欄桿,祝覺慢悠悠的從口袋里又摸出個橘子。
看著身前幾米外的天臺地面在十幾只拜亞基的沖撞下瞬間開裂塌陷。
不論是道主還是什么邪教信徒。
早已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