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棕色的格子西裝,淡紅色的領帶以及一條內襯的白襯衫,下半身是一條筆挺的深色西裝褲,配合著棕色皮鞋。
盡管不太喜歡別人這么說,但祝覺也得承認自己近一米九的身高還有體格,著實稱得上是個衣架子。
“你喜歡中分還是大背頭?”
素子拿著理發用具,打量祝覺因為長時間沒打理又長到耳畔的半長發。
做為一名醫生,他得有相符合的形象,以往披散著頭發,穿著黑色風衣與皮靴到處逛自然不行,至少在這私人診所不行,畢竟沒有醫生會讓自己看上去像是黑客帝國中的“救世主”。
“中分吧,我的賭術一般,還沒有BGM配合,我怕大背頭會讓我不習慣”
祝覺嘟噥著或許只有自己一個人還知道的梗,昂著脖子,輕扯喉嚨外套著的領帶,這種束縛感讓他很不舒服,
“我什么時候能把這身衣服換下來?”
“還有半個小時就是面試時間,現在就有面試者在一樓等著,待會兒你至少得見其中的三分之二才能離開去進行調查,否則會讓人覺得奇怪,另外,我們的診所還缺少前臺,所幸這方面的人手不需要面試,只要找兩個樣貌看上去還行,會溝通的人就行。”
不出意外的話,這間私人診所將在明天或是后天開業,祝覺這個老板在初期自然得保證自己的出勤率。
因此哪怕今天還只是招人,他依舊得出現,至少要確保大部分求職者都知道他的存在。
“待會兒記得戴上耳機,要是碰見什么問題,我會通過它給你提示,要讓你盡可能地看上去像是一個有一定知識儲備的正規醫生。”
既然是面試,當然要準備些問題,否則怎么顯得他們這里專業,祝覺做為老板,表率肯定要有。在
所幸憑著素子這本實時百科全書,單論學識,可沒多少人能跟祝覺相比。
事實也確實如此,在接下去的面試中,祝覺全程都在跟這些或是醫學生,或是一些因為某種原因而被正規醫院辭退的醫生無障礙交流。
不就是復述素子的話嘛。
只要有張嘴,是個人都行,祝覺大部分時候只需要配合著做出些自信的動作而已。
再加上來私人診所求職的人全是下城區的居民,能有一份工作就是他們最大的期望,而祝覺給出的薪資卻是僅比正規醫院稍低一些的,還沒有正規醫院那么多的規章制度。
因此絕大多數求職者姿態都放的極低,祝覺不刁難他們就謝天謝地了,更別提主動去質詢未來的老板。
事實上,在面試過程中,祝覺就算說錯了,他們也能想出一百種理由來夸贊祝覺的“正確”。
當然,也免不了有幾個試圖用特殊的方式來引起祝覺注意的。
譬如打扮的跟夜店女郎似的護士,祝覺連看都懶得看
好吧,看還是看了不少眼的,但無一例外沒問兩句話就被素子直接請了出去。
素子在護士方面的選擇很簡單,只要基礎醫學知識過關,拿得出正規證件,再加上身家清白,那就算過了,醫生方面也差不多。
所有的考核項目中唯一苛刻的就是有無過往犯罪記錄,由于開這個診所本身要的就是低調,祝覺可沒興趣找兩位把警局當家的所謂“神醫”。
“目前招到了兩名醫生,兩名護士,前者還缺一名主管手術的醫師,后者還缺三名應聘的人不少,但都不過關。”
上午的面試結束,素子拿著名單跟祝覺商量,考慮到輪班的問題,這個人數比起昨晚預計招聘的要多了些,不過祝覺也無所謂,反正不缺這點錢就是了。
“下午的招聘就由你來負責,我先去新聞社看看情況,最好能聯系到當年跟進肖恩的記者,花些錢總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祝覺早就查過當初報道肖恩的新聞社,也就是凱奇頓新聞社的工作時間,下午六點后所有的記者都會停止新聞社內的工作,要么回家休息,要么外出尋找素材,他想找人就得趕在這個時間之前。
“你要以現在的狀態去找他嗎,如果是在白天,有很大的機率會引起注意,我認為要一個聯系方式然后通過網上溝通或許會更好。”
“放心吧,我保證找他的時候沒有人會認出我。”
在隱藏身份這方面,祝覺頗有信心。
簡單交代兩句,從診所后門離開時祝覺已經變換成紳士的模樣,直奔凱奇頓新聞社所在的社區。
“您確定要找雪莉女士?”
女前臺的視線在今日預約名單和新聞社內工作人員名單上來回徘徊,過了會兒又抬頭問了一遍。
“對,我說的這個是她報道新聞時用的名字,真名我不清楚,有什么問題嗎?”
祝覺同樣在看手機上三年前的新聞報道,署名是雪莉,名字沒有錯,這個雖然是假名,但沒理由她工作場所的人不清楚。
“抱歉,我確實沒在員工名單上看到雪莉女士”
女前臺有些尷尬的劃動著屏幕,思考著該怎么有禮貌的送走眼前這位拜訪者
“你找格林蒂斯?”
此時正巧有個中年男人從門口進來,聽到女前臺的話,停下腳步側過頭來問道。
“格林蒂斯?”
“那是雪莉的真名,她現在已經不在凱奇頓新聞社工作,所以前臺這邊沒有她的身份信息,你找她有什么事情嗎?”
“關于過去的一則報道,我有些問題想要請教,因為涉及到了我的一個失蹤的朋友。”
借口是早就想好的,祝覺說起來沒有絲毫遲疑。
“恐怕結果要讓你失望了,格林蒂斯在三年前就已經過世。”
喝著手里的咖啡,中年男人擰著眉頭,給出了一個讓祝覺感到驚訝的答案。
“什么?死過世了?”
盡管在來之前就想過可能碰上各種意外,對于這個消息,祝覺還是感到棘手。
這是祝覺目前掌握的為數不多的線索之一,這還沒開始查探,線頭居然以這種堪稱決絕的方式斷了。
“抱歉,額再見。”
既然沒有了詢問的對象,繼續留在這似乎也沒有意義,祝覺可沒有讓人死而復生的本事。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以前跟格林蒂斯合作過不少報道,或許能幫到你,還有你的那位失蹤的朋友。”
“我想問的是關于三年前的報道,也就是那次在32號社區的”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祝覺停下轉身離去的腳步,回過頭說道。
“人權游行?”
中年男人放下咖啡杯,直接接上了祝覺的話。
“你知道?”
祝覺有些驚喜的問道。
“不,我不知道。”
“那為什么”
“因為在三年前,有人來新聞社問過同樣的事情,他找到雪莉,談了一會兒,僅僅只是幾句話,當時我就在附近泡咖啡。”
中年男人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沉重,上下打量著祝覺,往前一步湊近些,低聲說道,
“他們對話后的第五天,格林蒂斯家中起火爆炸,原因是天然氣管道泄露!”
“你覺得這跟那一場對話有關?”
祝覺往后退走幾步,中年男人知道他的意思,跟在后邊來到新聞社門口的邊角。
這些事情自然不能放在大庭廣眾下談論。
“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格林蒂斯那幾天看上去有些緊張,總是不停的在看窗外,我曾問過她是不是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她沒有回答我,嘴上沒有說,但我也是一名記者,如果連這點察言觀色的能力都沒有,那就白干這么多年了。”
“你有什么特殊的信息嗎?”
祝覺期待著中年男人能夠給他一些情報,格林蒂斯已死,他只能從其他地方入手。
在談論人權游行后突然死于爆炸,祝覺不得不懷疑當時格林蒂斯可能已經掌握了某些信息,這使得某些人不得不選擇滅口。
哪怕這只是個猜測,對于現在的情況來說,祝覺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很抱歉,我在當時沒有更深入的查訪,哪怕知道情況可能有些古怪,但我還是選擇了隱瞞.并不是我.先生,我女兒今年上幼兒園。”
興許是過去了三年的緣故,中年男人不再避諱些什么,臉上帶著慚愧,輕聲說道。
這份愧疚讓他對當時的場景念念不忘,直到今天還記憶猶新。
今年上幼兒園,那么三年前,她的女兒恐怕才兩三歲。
祝覺明白他的意思。
做為一名父親,他做出了對他而言正確的選擇。
“如果我想查下去,你覺得我應該去找誰?”
祝覺知道自己恐怕不能從眼前這人身上問出更多,只能轉移目標。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三年,我不想再因為它引起某些事端那只會帶來更多的悲痛。”
“可是連死亡的真相都不去弄清楚,對于死者的家人不也是一種不負責任么,你放心,這只是我一個人的調查而已。”
“我確實不知道還有誰能知道三年前的火災內幕。”
中年男人顯然是有什么顧慮,仍舊逃避著祝覺的問題。
“我來此的目的是找到三年前跟我問同一個問題的人,而不是你想的那樣,如果我和他懷抱著同樣的目的,早在三年前滅口就已經完成,沒有理由還要回到這給自己找麻煩,不是嗎?”
祝覺知道對方是在擔心自己的意圖,畢竟三年前那人來到新聞社問的是跟他一樣的問題,稍加思索后接著說道,
“給我一個名字,我保證他或是她的安全,我現在站在你面前,攝像頭也拍到了我的臉,如果你告訴我的那人出事,你完全可以報警,難道還怕抓不到我?”
為了獲取情報,祝覺只能耍些花招,不過他并沒有欺騙對方,要是找到知情者,他當然會保護那人的安全。
“菲林·普拉達,格林蒂斯的女兒,我會給你她的聯系方式,她在火災發生后一直執著于調查她母親的意外死亡,直至今日我不知道把你介紹給她是否正確,但從今天開始,我會時刻關注她的情況,如果你傷害了她,沒有人能夠阻止我將你曝光!”
遲疑了許久,中年男人終于還是給出了一個名字,同時拿出手機拍下了祝覺的正臉照以及他的身材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