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的爭斗暫時中止。
顧銀杏看著對面那人不斷變幻的神情,雖說不清楚腦海中的意志突然消失,但這并不妨礙她看出自己的情況讓對方很是糾結。
現在或許是試探的機會?
“看來神仆的存在對銜尾蛇組織很重要。”
將之前的話題重新接下去,顧銀杏暗自調整著自己的狀態,心念急轉。
她清楚的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想要戰勝對方沒有任何可能性,哪怕精神勉強恢復正常,重傷的身體依舊沒有跟對方正面對決的資本。
于其被人如同貓抓老鼠般當成獵物耍弄,不如想辦法拖延時間,盡可能的從對方口中套出更多有價值的信息。
瞥了眼藏在碳爐底部的手機,指示燈依舊亮著。
那個醫生倒是冷靜,即便面對這種狀態都沒有拔腿就跑,還敢設計陰銜尾蛇組織的人。
對方遲遲沒有動手,不外乎兩個原因。
對自己展現出來的狀態的疑惑以及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
那么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得從這兩方面入手!
“你自稱是神仆,應該也接受了‘神之果實’,但你不僅沒有出現跟菲尼等人一樣的狀況,反而在實力大增的同時還掌握了特殊的力量,能夠誘導其他人進行突變底層社區內的感染者在近兩天突然變成怪物,莫非也是你或者說你們在進行操控?”
底層社區感染者的大面積突變問題,這是醫生特別交代要嘗試著套問出來的事情。
沒有回答顧銀杏的問題,男人的眉心擰成“川”字,臉色愈發陰沉。
他怎么都沒想到對方居然成功扛過了自己的精神侵蝕,剛才是依靠痛苦刺激,現在又是什么原因?
這副從容的模樣可不像是偽裝。
難道她真的得到了認可?
一方面組織內給出的任務是將背離組織的這些人徹底肅清。
另一方面適格者的數量盡管經過幾年的實驗和尋找,依舊少之又少,每一個都是組織極為看重的存在。
直接動手固然輕松。
顧銀杏本就是必殺對象,這里發生的事情也只有他一人知曉,組織高層自然不會特地來問一個死者的情況。
然而做為組織計劃的中流砥柱,任何一個可以增強組織實力的機會,他都不想因為一時的圖輕松而錯過。
“怎么,被我說中了?”
眼見得對方陷入沉默,顧銀杏只能想辦法進行再一次的嘗試。
“你似乎對我們的計劃很感興趣,附近難道還有人蹲守?”
前一秒還在思考,下一秒視線驟然鎖定對面的女孩,將自身的感知擴散開去,男人的臉上再度掛起惡劣的笑容,
“從剛才開始,你一直在拐彎抹角的打聽組織的事情,分明就是個必死的人,想知道的事情未免有些多找到你了!”
敢于一個人來消滅顧銀杏以及她的幾十名同伴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是尋常人物,寥寥數語,他便察覺到對方似乎有所企圖。
被發現了?
顧銀杏攥著槍械的右手稍抬,當即便想要起身動手,醫生絕不能死在這,否則她之前所坐的一切就都成了無用功!
然而還沒等她動手,脖頸后的位置仿佛是多了道鐵鎖,不斷地拉扯著她的衣領,令她的動作不由自主的停滯。
如果這時候有人站在顧銀杏的身后,就會發現她正有一段沙礫將她的脖頸與椅背相連。
行動被突兀的打斷,顧銀杏感到驚詫的同時卻也忍耐著沒有出聲,下意識的將其當作之前幫助她抵抗精神污染的神秘力量。
回過神來,視線是無意識的瞥見碳爐對面的男人。
他沒有做出實際行動!
幾秒鐘內的思想博弈,顧銀杏感受著脖頸后方傳來的壓迫力,不著痕跡的重新放松身體。
“我無法變成組織想要的工具,而你又遲遲不殺我,很顯然,我成了神仆的事實讓你在是否要干掉我這件事上拿不準主意,而我并不想死,自然得幫你找一個不殺我的理由。”
敵不動,我不動,懷著這樣的心思,顧銀杏沉聲說道,
“給我個機會如何,從現在開始,我想做個壞人。”
“組織內對你的評價是不可拉攏,必須要剔除掉的人物之一,現在看來,或許他們的評價并不準確?”
沒錯,剛才那番話就是為了詐顧銀杏,但凡她有任何異動,他都會立刻動手。
然而顧銀杏毫無波動的表情卻是叫人捉摸不透。
再加上鋪開的感知中并沒有在附近發現任何人,讓他不得不開始思考對方言語的真實性。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變成連死亡都無法由自己主導的怪物,在成為工具怪物和擁有自我意識的組織干部之間,我想只要是精神正常的人都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如果我沒猜錯,五個底層社區,分布在數百萬人生活區域內的感染者,我想應該需要不少神仆去管理,不是嗎?”
將話題重新引回感染者的問題,剛才的試探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無疑會降低對方的戒心,眼下或許是個好機會。
“聽上去倒是有點道理,不妨告訴你,如今每一位神仆對組織來說都是非常寶貴的資源,雖說社區內的感染者不需要我們出手,但我們看管著極為重要的區域,很多事情得由我們親自去做,只不過”
他相信自己的感知能力,附近沒有任何窺視者,眼前這人又是任他蹂躪的家伙,口風不免有所松懈,只是在話語的末端,刻意的拖長語氣。
“只不過?”
顧銀杏緊接著發問。
眨眼間,身前便有勁風撲面而來!
“我得先測試你有沒有資格!”
前一秒還在位置上的男人此時已然站起,左腿凌空橫掃。
兩人間不過半米的距離,再加上顧銀杏又是重傷未愈的狀態,除開抬起雙臂外,她甚至連起身都來不及,只能硬生生吃下這一記鞭腿,身體當即騰空而起,撞上后方的墻壁,震落大片的墻灰。
“我不喜歡你那副冷冰冰的表情,為什么要這么嚴肅,我喜歡看人笑,當然,哭也行,亦或者痛苦!”
緩緩收腳,看著靠墻滑落,嘴角鮮血止不住外溢的女孩,他的臉上充斥著病態的扭曲神情,
“想要加入組織,沒問題,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神仆的力量,可沒這么弱!”
悶哼一聲,掙扎著從地上起身,雙臂耷拉著身側,顯然已經失去了再次格擋的能力。
能問的,她已經盡力去問,勉強穩住剛才的狀態已然透支了她部的體力,如今面對處于盛狀態的敵人,她再無反抗之力。
視線內滿是從炭爐內飛濺出來的明黃色星火。
它們在黑暗中掙扎,最終仍舊被吞沒。
醫生,剩下的就看你了
“看來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虛弱的多,僅僅只是受了一腳就擺出一副快死的模樣。”
沒有選擇上前繼續動手,他踢出剛才那一腳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殺顧銀杏,否則也不會拖到現在,不過是想要以這種方式看她有沒有什么隱藏的底牌以及確保她不會再有余力反抗而已。
對自己的杰作頗為滿意的點點頭,從衣兜內掏出一個手機,有關于顧銀杏的事情,他著實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準備將這個棘手的問題交給別人去處理。
拇指在虛擬數字鍵盤上來回按動,即將落在播放鍵上的瞬間,僵在半空。
身后黑暗廊道內,電光火石間,寒芒乍起!
刺耳的破空聲陡然響起,察覺到有人偷襲的男人剛要轉身,拿著手機的左手小臂便傳來一陣刺痛。
一柄造型極為精致的長刀不知何時已然貫穿他的手臂,刀柄的位置則是有棕褐色流沙倏然騰起,包裹住因為劇痛而下意識脫手的手機還有地上的顧銀杏,連帶著長刀一起重新返回廊道內。
突然被拽進黑暗中的顧銀杏尚沒有回過神,只是剛才的驚鴻一瞥,依舊讓她見到那柄只存在于記憶中長刀。
“你”
看著旁邊體型不斷扭曲的醫生,顧銀杏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我記得五年前就跟你說過,要是碰到怪物,記得聯系我,看來你沒當回事,不過你的運氣還算不錯,電視塔那一次我趕上了,這一次我來的也不算太晚風鈴,守著她。”
一手持三日月太刀,一手拿著剛從對方手里奪來的手機,祝覺從黑暗中緩步走入客廳,視線落在男人的身上,抬手晃了晃手機,
“等了這么久,總算是有點像樣的收獲,剛才你是打算像你的上級請示對吧,這么說來,這上邊顯示的手機號碼應該就是真實的聯系方式。”
他從未離開房屋,只不過在不斷地變幻著位置而已,男人進門時他在二樓樓梯口,前者進入客廳,他就轉進廊道,前者動手,他就站在客廳門口。
即便如此,對方的感知想要探測到他,依舊是癡人說夢!
“讓你等這么久,我是否該對你說聲對不起?”
僅僅只是幾秒鐘的時間,手臂上的傷口便已經愈合,隨意轉了轉手腕,眼中閃爍著兇光。
手機被拿走并沒有讓他驚慌。
無非是將人殺了再拿回來而已!
“不,只需要你給我幾秒鐘的時間準備,畢竟跟你們這些‘零’組織的雜種相遇的場景,我也是期待已久。”
將對方的手機放進空間戒指,再取出自己的手機,打開錄像功能,用清道夫將其固定在客廳門口。
背過身,視線對準攝像頭。
“為了回應大家的等待,不可名狀系列,在今日重開!”
祝覺屁股對著敵人,說著早在二樓樓梯口就想好的話語,末了還補上一句,
“別誤會,這只是預告片,身后那家伙,不配當正片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