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皇上分憂乃微臣本分,不過雙拳難敵四手,微臣又不懂其中門道,實在少不得要人幫襯,皇上不如就讓毛僉事協助微臣辦差,戴罪立功吧。”
老朱瞥了一眼地上的毛驤,頭也不回的回到自己座位上,鞭子則是被他放在手邊,似乎準備隨時拿來抽人,“那你可有個章程?”
馬度沉吟一下,才回道:“微臣以為若是立刻動手,無異于打草驚蛇。既然已經露了馬腳,只要慢慢查訪,總能將他們摸個清楚。”
老朱黑著臉哼了一聲,“還慢慢查訪,大半個月了你們也就查出來這點門道,還把人給跟丟了。這是朕的京城一日也不容這些雜碎,再想個主意。”
這就沒得談了,以目前查到的情報,想要把應天白蓮余孽肅清,似乎不太可能。馬度看看在殿門外的韓成,又道:“微臣還有一個辦法,韓指揮與陛下有七八分的相像……”
“什么狗屁主意!”老朱一拍桌子,“你莫不是想讓韓成假扮朕,給他們一個刺殺的機會,等他們拿著刀子著急忙慌的跳出來,你再一個個的抓捕。”
“吾皇英明,難道您覺得這個主意不好嗎?”
“好個屁!朕說了這是京城,哪里容得他們興風作浪,就是讓他們應天放一把火,朕的臉面就不用要了!”
老朱突然站了起來,“立刻傳旨宮中戒嚴,應天鎖城三日許進不許出,派出一萬士卒,封鎖兩處工地。”他又看向馬度,“京中檢校和兵馬指揮使司皆由你臨時節制,就按照所知名單抓捕,朕就不信皮鞭炮烙之下他們會不招!”
這是暴君的智慧,在馬度看來需要費盡心機小心周旋的麻煩事,在老朱眼里就是如此的簡單,馬度相信這個辦法一定很好用,但是一定很血腥很殘酷。
“微臣沒這方面的經驗淺薄,不如就讓韓指揮或者毛僉事來做吧,等他們收拾完了,微臣再去修城墻。”
“韓成還要負責朕與宮中的安危,毛驤太不中用!”老朱從御案后面下來,拍拍馬度的肩膀,“諸將征戰在外京中無可用之人,而且他們只擅長戰陣沖殺,這方面也未必如你膽大心細。就算不為了朝廷,為了皇后、標兒他們,你也該盡心。”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么好推辭的,馬度一拱手,“皇上教訓的是,微臣領命。”不明白老朱為什么要讓他干這些,難道真要把他培養成鷹犬嗎?
應天作為繁華的都城,自然是貨物吞吐集散之地,因為南方運貨多用船只,自然就少不了碼頭。秦淮河自然也是有的,而且這個碼頭很繁華,人來人往熱鬧喧囂,酒樓茶肆客棧青樓青樓比比皆是,只是這里的青樓檔次太低,完全就是為了往來的客商扛包力巴解決生理問題。
不過在這里最多的則是貨棧,每天有南來北往的貨船在這里停靠,從船上卸下來的貨物運不走的,總需要一個臨時存儲的地方,貨棧便是為此而生。
興隆貨棧是秦淮河上一家很普通的貨棧,門臉不大但是生意確實興隆,但是誰都不會想到這里其實是白蓮教的一處據點,這里的掌柜、伙計、還有幾十個力巴,都是白蓮教最忠心的教眾。
這處貨棧既能為教中提供銀錢又能打探消息,若遇上好的時機,還可以在應天施云布雨,行改朝換代的大事。
好時機不期而至,是工地上傳來的消息,朱逆很可能近日巡視在建的城墻。工地那邊帶頭的是教中難得的高手,朱逆常微服出巡相信不會帶多少的護衛,得手應該不難。
朱逆若是死在工地,四萬民夫不想反也得反了,屆時與城中教眾里應外和拿下應天不是難事,太平礦場和鳳陽的工地也會隨之豎起反旗,隨即便會有新的明王在應天登極。
“就算是當不了丞相,我總能做一個掌管錢糧的戶部尚書吧,嘿嘿……”興隆客棧的掌柜錢豐想到這里就不由得心花怒放。
吃了晚飯剛剛的和手下教眾一起拜完明王,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天已經開始變涼了,被窩里冰冷冷的,要不是礙著教中規矩,一定找個暖床的小妾。
剛剛睡著沒有多久,就聞見一股嗆人的煙味兒,錢豐撲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果然屋子里面有一股嗆人的煙味兒。
難不成庫房著火了,這下子損失大了,他連忙的起身,只見院子里面煙霧彌漫,庫房那邊卻沒有半點的火光,
啪!一個東西落在他的腳下,就著微弱的月光,只看見一個球狀的東西落在他的腳下,滾滾的煙霧就從小球散發出來的,院子里面的濃煙越發大了。
錢豐心道不妙,正要大喊卻發不出聲音來,只覺得腦袋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眩暈,就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看著一個個被抬出來昏迷的白蓮教徒,趙麟不滿的揮舞著刀子,“先生您這手段可比白蓮教的人還要那啥?”
聽說馬度要抓白蓮教余孽,紈绔學生立刻磨刀霍霍的跟了過來,一個個的仗著弓刀嫻熟,想要湊熱鬧,不過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發揮的機會。
周冀摸著手里的像是個草團的圓球,“你是想說先生的手段下作不夠君子是嗎?你腦子八成也是讓煙熏了吧,君子之風可不是跟這群白蓮余孽講的,你是君子剛才咋不沖進去拼刀子呢。”
趙麟撇著嘴道:“我是不是君子不好說,但是你絕對不是,我可看見你藏了好幾個草球,不是要拿去禍害女子吧。”
馬度罵道:“他娘的別吵吵了,從開始抓人到現在都不如你倆弄動靜大,打更的都給招來了。君子之風是要講的,但也不能一副死腦筋,他們要是嚇得藏起來,咱們到哪兒去找,真以為全城索人那么容易,你要想瞧熱鬧就該跟著毛驤到工地上抓人。”
他抬頭看看東邊泛起的魚肚白,道:“時辰不早該審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