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迷之沉默。
白凝霜不知道該怎么給老爺子們交代,而這些個門第的當家人們,也是一個個的,說不出話來。
“白前輩。”
而就在這尷尬的氣氛下,張脊北卻開口了:“對于你之前所說的事。”
“剛,剛剛的事,那只是個意。。。”白凝霜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威嚴,瞬間崩塌,剛剛還說什么秦軒理智又有才,可話才說完,立刻就出現了這種事情。
這你讓白凝霜還怎么幫秦軒圓場嗎?
可是,讓白凝霜沒想到的是,張脊北的態度,卻是異常的果斷:“過些日子我就派族里的年輕一輩來拜訪,至于這《二十四龍游天圖》交給誰,就由這孩子來決斷,哪怕一個都不給,老朽也無話可說!”
這。。。
什么情況,峰回路轉?
“好,好啊!”項應靡大小的連虬須都在顫抖:“這小子,頗有秦家之風,秦家出了個好男兒啊!”
“為所欲為,目空一切,”夏黎杉雖然是個女人,可在關鍵時刻,她向來是巾幗不讓須眉,而夏家的站位問題,也關乎著她家血脈的傳承,比起那些優柔寡斷,膽小怕事的領導人,她更喜歡秦軒這樣的混小子:“我想問一句,如果剛才真的有人挑戰那孩子。”
此時,秦軒已經離開了擂臺,去向不明,只留下那被徹底震驚了的圍觀學生們。
“白前輩和杌年大哥,”夏黎杉的問題,也正是所有人想知道的問題:“真的會如那孩子所說的做嗎?”
就是,真的無論勝敗,都會開除挑戰者,并直接斷了他未來前程嗎?
白泉學院如果真的敢因為秦軒一句話,就勸退人,秋老爺子若真個兒敢這么做,在如今這種輿論滿天飛的年代里,這影響,可是相當大的,弄不好,兩人都會受到牽連,最差的情況都是,白泉學院徹底崩潰,名望盡喪,而秋老爺子也被長老院驅逐,從此閑賦在家,并且后半輩子,都因為這次以權謀私,而受人譴責。
“不過是遲來的退休罷了,長老會若真要驅逐我,也樂得清閑,”秋老爺子說完,臉色一正:“但我答應過那孩子,滿足他一個我能做到的事的保證,我可以退休,甚至可以被萬人唾罵,可那孩子的臉面,不能丟!”
秦、秋兩家的關系如何,秋老爺子的這句話,就是他的態度。
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如果因為他退了,導致秦軒的這兩句話成為毫無根據的笑柄,這才是秋老爺子在乎的事。
而且。。。
“白泉是墨山創建的,我,也就是個管家,秦軒才是白泉學院的主人,”白凝霜看著畫面中,那座佇立了多年的雕像,說:“如果剛才真引起了公憤,所有人都上臺挑戰秦軒,那我,會把他們全部開除,大不了白泉學院從此關門。”
聽到白凝霜的這句話,碩大的白泉學院,如此家產,就因為秦軒的一句話,白凝霜就敢這么玩。
無所謂對錯,不在乎是非。
他想,那就如他所愿!
什么叫魄力?
這就是魄力!
哪怕前路是錯的,只要帶頭的那個人選了這條路,他們也會跟上去,一錯到底!
白凝霜之前說了那么多,這些掌門人們依舊還有些擔憂,他們是一家之主,是門第之尊,傳承千百年而不斷,萬萬不能讓自家血脈絕在手里。可現在,他們也意識到了,門第的生存越來越困難,前路,越來越渺茫,在這一潭死水中,若沒有一個敢于沖出水面,到岸上去走一遭,那注定是必死無疑。
但他們也要明白,上岸的風險。
也許死水的旁邊,就是溪流,從此魚入大海,也可能,這水潭外只有泥土,離開水的魚,可能死的更快。
敢與不敢,在有沒有這個勇氣!
二十四門第都是了不起的畫妖師,一個個家學淵源,實力深不可測,但他們卻恰恰缺少拼盡一切于搏一把的勇氣。
至于風險?
白凝霜連白泉學院這么個可以毅力千年萬年的家業,說拋棄就拋棄了,他們難道,還看不到秦家的誠意嗎?!
若想出頭,那就該向秋老爺子學習,別藏著掖著,既然是要拼上家底,那就做好把命都給豁出去的準備,只要秦家人有需要,秋老爺子立刻做出犧牲,為的是什么,是他們所有人,是這個二十四門第計劃的整體。他們不是各自為戰,而是互相依賴,彼此信任,若一個孩子的父親犧牲了,那這個孩子,就是他們二十四門第共同的責任。
保護好他,以保存血脈,等到成功的那一天,再讓他建立起新的門第!
“我明白了,”只見夏黎杉鄭重的說道:“這二十四門第的事,秦家若有需要,哪怕刀山火海,我夏家也義不容辭,只求你,為我夏家多留幾份血脈!”
必要的時候,總得有犧牲,夏黎杉不求夏家如今的族人能夠全部保全,只求白凝霜在這個二十四門第計劃過程中,讓她夏家的子孫,少死幾個。
“一切都是為了家族的延續,”孫老爺子重重的嘆了口氣,他舍不得孫小小,可這本就是為門第的未來在殊死一搏,他想保全孫女,夏家、項家、秋家,誰不想,可若人人都因為這私情來找秦家問話,最終只能導致整個計劃的失敗,而那時,可就不是一個兩個人的生死,而是他們所有人的劫數了:“但我孫家人丁單薄,只有孫兒孫女兩人。”
孫老爺子知道自己不可能護得住全部,可他身為兩人的爺爺,必須做他該做的事:“只求你一句,盡力!”
“你,”白凝霜看著孫老爺子:“也不容易啊。。。”
“放心吧,我秦家的計劃已經準備妥當,只要我等同心,”白凝霜:“我秦家必不負眾望!”
之后,云竭、項應靡、張脊北與湯三問,也紛紛做出了保證,而對于他們的決定,白凝霜是很放心的,畢竟她是看著這些人成長起來,然后坐到如今這個位子上的,對于他們的性格和能力,白凝霜很清楚。
“不過有件事,你們可以放心。”
“什么?”
“二十四門第計劃的缺陷,我秦家早在準備之前,便已經解決了所有的問題,”白凝霜:“也就是說,你們所想的那個問題,并不是問題。”
“真的嗎?!”
“這真是太好了!”
“白前輩你這有點過分啊,竟然瞞了我們這么多年!”
“這,這豈不是白白擔心受怕了?”
“但這事,少有人知道,”白凝霜說:“你們可千萬不能亂傳。”
不得不說,白凝霜的這句話,再一次加固了他們的聯盟關系,只是因為怕隔墻有耳,所以他們說什么都只能說一半,否則要是被欽天監的人知道了,門第如今的生活本就不好過,再被人盯著,恐怕是雪上加霜。
可也正是因此,才最終逼得他們,不得不為自家的未來,尋一條生路。
而且在座的諸位那一個個的都是人精了,怎么可能會把這么重要的秘密透露出去。
“可這樣的話,”眾人中脾氣最好的湯三問,說:“其他那些家派該怎么辦啊,門第計劃雖然沒他們的份兒,可傳世的,那都是有份的啊。”
“三哥啊!”
云竭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拍了拍桌子:“他們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是湯家人,是我們的人,自家人和外人也分不清了嗎?”
“我當然分的清,可,可二十四門第,不是一個整體嗎?”
“整體?”
項應靡不屑的笑道:“要真是個整體,那湯老哥你看看這里,為何在座的只有我們八家,就算算上老獅子,那也只有九家!”
“其他人又去了哪?”
“項小弟說的對,”夏黎杉說:“人如何待我,我如何對人,這是他們不義在先,怎么能怪我等?”
“特別是洛家!”
這個時候,脾氣最差的項應靡又接話了:“洛家那群烏龜蛋子,真個兒是狗屁東西。”
“我說,”云竭一看就知道是有修養的人:“能不能斯文一點?”
“應靡老弟這話雖然難聽。”張脊北說:“但話卻沒說錯。”
“洛家吃相最是難看,靠出賣我等先祖上的位,”湯三問向來老好人,可偏偏對洛家人卻是態度極差,顯然也看不慣他們:“這樣的人,也配稱門第?!簡直是丟盡了他祖宗洛點塵的臉!”
“哈哈!”項應靡那是最幸災樂禍:“所以他家遭報應了!傳世妖術斷絕,能挑梁子的,幾千年了連個屁都沒有,可笑,真個兒是可笑至極!”
“不過,”張脊北看向白凝霜:“我聽說,洛家的一個孩子,在白泉學院讀書?”
“哦?”
“有這事?”
“是哪個?”
白凝霜面對眾人的詢問,直言道:“這孩子,我想你們也應該有所耳聞,她叫洛兮語。”
“嘶~~~”
“是她。”
“原來如此啊。”
眾人恍然大悟,如果是洛兮語的話,那她被留在白泉學院,他們也就能夠理解了。
“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張脊北站起身,他飽含深意的看了白凝霜一眼:“白前輩的手段,甚是高明,我張家,也多仰仗您了。”說完,張脊北便率先離去,態度極為無禮,但白凝霜并不在意,其他人,也都理解,這張家人下墓久了,不僅身體,就連性情也會有所變化,總的來說,就是一個‘邪’字,但張脊北是個強大無比的畫妖師,這才只是傷了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