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秋老爺子走在去白凝霜辦公室的路上,暗道:“我一定要好好問問她!”
問問白凝霜,究竟還要隱瞞他到什么地步?
這次林玄九的死,必定跟白凝霜有關系,她究竟想做什么啊,秋老爺子認識白凝霜那么多年,第一次發現自己從來就沒認識過這個女人。
“額,”白凝霜從拐角處走了出來,正巧碰見了秋老爺子:“你也來了?”
“我也來了?我當然要來!”秋老爺子快步走到白凝霜面前,質問道:“你給我說清楚了,期弦究竟是。。。”
“秋老爺子也來了?”
“杌年大哥?”
“好久不見了啊,秋老師。”
可就在這時,一群穿著打扮上頗具時代特色的老爺子,從白凝霜身后走了出來,他們見到了秋老爺子,立刻打起了招呼。
“孫方寸?老猴子你還沒死啊?還有云竭。”秋老爺子笑著同身穿灰白道袍的孫老爺子擁抱了下,然后對華庭漢服老者伸出了手:“你也是,還這么硬朗!”
“才二百來歲,”云竭,也就是云亦縱和云小緩的爺爺,同秋老爺子握了手:“您老才是,快三百歲了還這么矍鑠。”
“老當益壯啊,杌年大哥。”
“夏黎杉?”看著面前這位約莫四十歲左右的貴婦人,秋老爺子上下打量:“這真是,怎么比上次見面時,又年輕了幾十歲啊?”
“哪有的事,杌年大哥還是這么會說話!”
女人都是喜歡年輕漂亮的,更何況夏黎杉還不是真的老,她雖然只比秋老爺子小個幾十歲,但因為保養的好,其實跟四十歲的半老徐娘沒什么區別,每個地方都還嫩著呢!
“咳,都幾歲了,能不能別這么肉麻。”
“杌年大哥這明明是有情趣!”夏黎杉不滿的對一旁杵著拐杖,穿了件棕色褂子和布鞋子的老人說道:“哪像你啊,我真擔心你這身體,回去時多小心,別把骨頭給折在路上了。”
“你。。。你這是什么話?”老人不滿的敲著拐杖:“我湯三問,今年才十八歲,我會把骨頭折了?”
“真的假的?”
一個長著白色虬須的老者拍了下湯老爺子的肩膀,只聽‘咯啦’一聲。
“喔哦”
“三問哥!”
“三哥你沒事吧?”
“項應靡!”夏黎杉斥責道:“你這是想干什么?!”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輕輕碰了下!”
“白前輩,快來幫忙看看啊,湯老的骨頭好像真斷了!”
在慌亂中,白凝霜治好了湯三問,因為老爺子的身體真的是吃不消了,所以這里唯二的女性中的夏黎杉就過來攙著湯老爺子,畢竟在這群人里,按輩分說,湯三問是最大的,年紀甚至比秋老爺子還要大些,不過貌似在家里宅太久了,導致他的身子骨不太好,若非有畫妖師的各種續命類的異物吊著,估計早嗝屁了吧。
“各位,請進吧,有事,我們
們可以慢慢說。”
白凝霜這么說了,各個家族的老爺子們也都走進了校長室,秋老爺子看了白凝霜一眼,知道現在不是問事的時候,最后,只剩下一個從先前起便陰沉著臉便一言不發,只是佝僂著身子站在角落里的小老頭。
“有事嗎?”白凝霜知道小老頭的情況,也對他身上的陰氣有所了解,因此并不怎么在乎。
“我想問問,”張脊北,二十四門第張家如今的掌門人:“秦道雪跟我張家先祖見過面這事,是不是真的?”
“這。。。”白凝霜說:“先坐吧,站在這里,也不好說清楚。”
“是我太心急了,”張脊北歉意的朝白凝霜露出了個十分僵硬的笑容,走了進去:“叨擾白前輩了。”
很快,白凝霜的辦公室內,一群當世畫妖師界的老前輩們,已經各自入座,白凝霜叫來詩輕夢,讓她給眾人上茶。
‘這丫頭是。。。’
見眾人露出疑惑的表情,夏黎杉微笑著對一旁的湯三問說:“長真漂亮。”
“嗯。”湯三問點了下頭,若有所思的道:“是很漂亮。”
“看出什么了嗎?”
“呵呵,”湯三問睜開了眉毛下的眼睛,說道:“這姑娘,相當的厲害。”
“這是獅老鬼的孫女。”
“獅豪鬼的?”
“怪不得!”
“原來是師家人啊。。。”
“那么,各位這次特地前來我白泉學院,究竟有什么事啊?”白凝霜示意秋老爺子將問題延后,而是將主要精力放在其他的老一輩畫妖師身上。
孫方寸、云竭、夏黎杉、湯三問、張脊北、項應靡,外加秋杌年秋老爺子,這孫、云、夏、湯、張、項、秋,平常難得一見的二十四門第掌門人們,一下子就來了七位。
他們。。。
白凝霜暗道:“這是興師問罪來了啊。”
“既然白前輩您這么說,那我們便開門見山的問了,”果然,孫方寸一開口就直入主題:“我們想知道,二十四門第傳世計劃的詳細過程!”
孫老爺子既然敢一次性叫這么多老前輩過來,就是打定了主意,不給白凝霜避而不談的可能,他看了眼云竭,這些人里,就屬云竭最擅長這事,只聽他說道:“身為二十四門第的一份子,我云家、孫家,以及在座的各派各家的掌門人,世世代代以來,都緊隨秦家人腳步,在大是大非上,我等,從未有過二心!”
“計劃是秦守岸提出的,”云竭說:“我等做事,信自己,信秦家人,所以對于二十四門第計劃,也依舊對人不對事,既然秦守岸這么說了,我等便將寶壓上。”
“所以敢問白老前輩您一句,我等這幾十年來,可有抱怨過一句?”云竭說:“我二十四門第這數百年來,可猶豫過一次?!”
白凝霜喝了口茶,實話實說:“沒有。”
“既然如此,小輩就問您一句,”云竭:“秦家到底是我二十四門第的一份子,還是二十四門第,就是秦家的二十四門第?!”
“你這話!”白凝霜將茶杯一放,起身凝視著云竭:“未免有些放肆了!”
“就是你爺爺云昊,也不敢在我面前如此說話!”
不得不說,白奶奶的威嚴還是在的,她這話一出口,云竭立刻閉嘴,然后堅決不在當出頭鳥了,他看向孫方寸,后者有些心虛的說道:“這,老道和老友們這不是,有些不安嘛。”
“不安?”白奶奶:“你們不信我秦家人嗎?”
“怎么會?”
“哪有的事。”
“信,當然信,怎么會不信呢?”
“只是。。。”
“只是,”白凝霜眉頭一挑:“什么!”
“我秦家,自道雪逼宮欽天監,之后有墨山開創學派,然后無涯權傾天下,”白凝霜說道:“可曾有一次讓你們失望過?!”
“守岸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他的本事我最清楚不過,而且二十四門第計劃你們也都曉得的,”白凝霜:“功成之日,便是天翻地覆之時,如今正是最關鍵的時刻,可你們呢,竟然公然來找我,你們這是想做什么啊?”
“想讓傳世計劃毀于一旦,想二十四門第,就此斷子絕孫嗎?!”
白凝霜這話,正巧說到了他們心底最不愿被觸及的地方,那就是傳宗接代,這是他們身為門第掌門人最大的心愿,也是最重要的使命。
門第的血脈,絕對不能斷在他們手上!
絕對不能!
“秦軒的事,你們也應該知道了,”白凝霜:“我竟然敢把他放出來,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你們不信他,難道你們還不相信我嗎?”
然而,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秦軒什么情況,另外六位家主是不曉得,可秋老爺子。。。
門清啊!
秦軒會被放出來,這真的是意外!
可看著白凝霜這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秋老爺子也終于明白為什么自己會被她騙了,果然,跟這樣的老妖精比,他還是太年輕了。
“那么,”白凝霜:“還有什么事嗎?”
還有什么事?
有事也不敢說了啊!
各位老前輩此時都是滿心的憋屈,可偏偏白凝霜又說的沒錯,他們雖然覺得沒底,可白凝霜這是把他們的問題都給打斷了,根本不給他們詳細問的機會啊。
別看孫老爺子昨晚那么牛,可真到了白凝霜面前,真的是,有苦自知。
眾位老爺子面面相覷,眼神中的意思,都很清楚。
這真是,明明已經請了這么多同道中人過來,本想人多氣勢足的,可被白凝霜輕而易舉的打得支離破碎。
“在下,”張脊北起身:“有問題。”
白凝霜有些驚訝的看著張脊北,她沒想到他真的敢在如此大庭廣眾,說那件事。
“我張家先祖,于四百年前托付給秦道雪先生保管的秘寶,”張脊北:“《二十四龍游天圖》,在何處?”
“二十四。。。”
“二十四龍游天圖?”
“不會吧,”湯三問沉聲道:“那件秘寶,真的存在?”
“哎?”
夏黎杉一頭霧水,她書讀得少,不知道這《二十四龍游天圖》是什么東西,于是求教一旁的秋老爺子,傳音道:“杌年大哥,這二十四龍游天圖是什么?”
“尋龍家祖師爺傳下來的秘寶。”
“祖師爺的秘寶?!”說到這個,夏黎杉立刻就懂了:“可,可這真的存在嗎,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個神話故事。”
“以前我也跟你一樣,但在不久前,我卻見到了另一件秘寶,”秋老爺子想到了跟隨在常令先身邊的常阿瑩,說道:“落白仆祖師爺傳下來的秘寶!”
秋老爺子是在座的人里最博學的,他既然說真的存在,那必然不會假。
“是有這件事。”
白凝霜說:“我家老爺在的時候,的確從張家那一代掌門人手中得到過這件至寶。”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再看張脊北,只見他滿臉笑容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可否請白前輩,將此寶歸還于我張家呢,如果我記得不錯,祖宗似乎交代過道雪老爺,讓他將此寶歸還我張家后人?”
“沒錯,老爺是這么答應過。”
秦家人不可能言而無信,這種敗壞名聲的事,白凝霜是做不出來的,更何況,秦道雪可是白凝霜最重要的人,她可不敢在這里胡亂說話。
然而,不等張脊北高興,白凝霜便說道:“但脊北,你似乎沒有聽清楚你家祖宗的話吧?”
“什么?”
“你祖宗對我家老爺說的原話是,在未來,讓我秦家人將《二十四龍游天圖》交給張家后輩中的德才兼備之人。”
“你聽清楚了!”白凝霜:“是由我秦家人,交給張家有才之人,是由我秦家,還給你們!”
這句話里的問題就是,張家后輩里,誰才是有才之人,而這個人到底又沒有才,誰說了算,是他秦家人說了算的,換言之,如果秦家人認為張家后輩中,沒有德才兼備之人,他們就可以拒絕歸還!
“這,這。。。”張脊北:“話,話雖如此,可。。。”
“難道,你張脊北要數典忘祖,難道你張脊北覺得你張家祖宗的眼光是錯的,他不應該將這傳承大事交給我家老爺,”白凝霜質問道:“還是說,你覺得我秦家人有眼無珠啊?!”
“嘣!”
張脊北癱坐在了位子上,他年紀大了,又被白凝霜這么懟,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幸好一旁有孫方寸和云竭安撫他,別看張脊北人滿臉陰郁,可這是因為他經常下墓,探尋古老時代的遺跡,導致陰屬性妖力入體,本質上,張脊北的為人還是很不錯的。
不得不說,這一番硬對,真說的張脊北是啞口無言,他要是說不對,那就是說自家祖宗是錯的了,張家很是傳統,這種話怎么可能說,更何況,他也不可能說秦家人沒眼光,或者說是他們故意不還。
“你家的《二十四龍游天
天圖》,雖然的確是一件至寶,可我秦家并非小人,既然答應了,自然不會背信棄義,”白凝霜:“說把東西還你,我們定然會還,但按照規矩,你難道還想自己來討要?”
“我。。。”
“派幾個年輕一輩的過來,”白凝霜說:“我會讓我家孫子好好看看,若是真有才能,就由他還你張家。”
“這。。。”張脊北雖然沒見過秦軒,可對于他,卻也隱隱有些耳聞,聽孫方寸說,這小子貌似還是個菜雞啊,這樣的孩子,真的能決定他張家的命運嗎,開玩笑的吧?
“看你的樣子,似乎是對我家秦軒很不信任啊。”
“不不不,怎么會呢!”
不信任?
當然不信任!
鬼才會信任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孩子啊!
“我家秦軒,那是充分繼承了我秦家的優良血脈啊!”白凝霜臉不紅氣不喘的開始瞎編亂造:“他性情溫和,待人友善,對待自家人更是關懷備至,而且天賦出眾,一手妖術出神入化,不僅如此,秦軒更是精通我秦家眾多血脈妖術,潛力當屬千年來第一人,便是我家老爺也比不上,最重要的是,秦軒辦事理智,從不頭腦發熱就做糊涂事,還有。。。。。。”
這吹的,真的是沒邊了啊!
一旁的秋老爺子,已經聽不下去了,秦軒什么水平,他能不清楚嗎?!
但那本命的確厲害。
可這種關乎身家性命的事,秋老爺子怎么敢亂講。
“所以說,我家孫子的眼光,那是妥妥的,”在張脊北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時候,白凝霜一拍這個矮老頭的肩膀,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你們張家啊,就放一百個心吧!”
“額,我。。。”
張脊北這真的是,有苦難言啊,不知為什么,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咚咚!”
“進來。”
“白奶奶,不,不好了!”
“什么事這么慌慌張張的,”白凝霜說:“說了多少次,要淡定。”
“哦。”
詩輕夢說:“是秦軒,他向整個白泉學院的學生發起了山海競技,就在廣場上,他要一人挑戰近萬畫妖學徒!”
“我。。。”
她剛剛才把秦軒夸到天下僅有,舉世唯一,可白凝霜真的沒想到打臉會來的這么快。
這一刻,白凝霜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她看向一旁正用戲謔目光看著自己的張脊北,以及眾位老前輩那驚訝的表情:‘我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
不帶這么坑奶奶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