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于指尖若隱若現。
說是靈力束形,但秦隱卻只是竅穴終開,自身并無半點靈力,根本不是靈修者怎可用此靈力。
而且最讓畢方感到心驚的是。
那根“針”,吞吐間鋒芒畢露,身雖渺小,卻隱隱有著和天道抗爭之勢!
所以它還是問出了那句自然而然的話。
“這是何物?”
“刀。”秦隱看著那根針,“一把能讓我引靈入體,真正踏上修行之路的……刻刀。”
“什么,刻刀?”畢方有些發蒙,它是不是聽錯了。
秦隱腦海中那以星空為卷,以靈力為刀,以無上之功雕下的太一紋天錄,此刻字字浮現,熠熠生輝。
“以天地靈力為刀,以己身為木,可刻靈脈三千!”
聲若洪鐘大呂,映著少年桀驁。
盤膝而坐,秦隱左手握拳直接露出青筋隱現,血痂滿布的手臂。
“你要干什么?剛蘇醒就要嘗試如此虎狼之功?你瘋了嗎!”畢方驚駭間大聲咆哮道。
然而秦隱的嘴角卻咧起一個悍然的弧度,目光掃過青山遠處。
天涯無垠。
視線重落回那寸長、細如發絲的太一心刀之上。
“趕早不如湊巧,既然我活過來了,為何不試?這賊老天,我秦隱能贏三次,那就還能再贏三百、三千次!”這一刻秦隱心若玄鐵,聲如金石。
話音落下,秦隱在畢方驚駭的眼神中,兩指猛地折向自己的左臂。
當指尖點在左腕的一瞬,他全身青筋頓時爆凸,盤坐的身形挺得筆直,面孔瞬間充血。
猙獰模樣,宛如受萬箭穿心之苦。
寸長心刀盡數沒入左腕,一條大筋直接繃出猙獰如蟒。
畢方震撼到張大嘴巴。
因為它看到秦隱的指尖抵著青筋每前進半分,那大筋都如受傷之蟒在瘋狂蠕動掙扎,只要隨意偏離丁點,那青筋便可脫手斷裂崩出,手臂徹底廢掉!
然而秦隱無論是右手兩指,還是橫伸左臂,卻都如銅鑄一般不顫分毫。
寸長靈刀沒入手腕,詭異不見血。
將瘋狂暴動的血液倒逼回心室。
那種劇痛,一如鈍刀刺心之痛,足以讓任何一人痛至休克。
這場景,僅僅看去,就知道何等劇痛了。
畢方終于看到了秦隱昨夜以身受神功的可怖場景。
它也終于看到了秦隱的意志……究竟有何等之強!!
那是讓它頭皮發麻、渾身戰栗,厚重足以超越山巒的堅韌。
“孫吾刀為我開竅穴,續經脈,埋靈刀。我只需在這血肉經絡中刻出三千靈脈,便自然氣旋大成。區區痛楚而已……”
秦隱聲音沙啞如金鐵摩擦,一字一句,猶如斧鑿。
“能奈、我何!!?”
山林風聲寂。
少年心如鐵。
恐怕孫吾刀都沒有想到,這最后一顆火種,竟燃起的如此迅捷,如此暴烈昂揚。
秦隱汗出如漿,然身若山巒,不動不搖!
在腦海深處,太一紋天錄勾勒出的人體經絡圖上,一條清晰的血線漸漸浮現于他的左臂。
那是以太一心刀在血脈中,一寸一寸鑿出的……靈脈!
以心刀破石體,分血肉,然后在靈力的洗刷之下,終固化成靈脈!
秦隱的目光中再無其他。
坐忘收心,定于虛無,超凡脫俗。
在以心為眼看到的那個寂靜世界里。
鐘靈毓秀之地,點點白色微光浮于周身,如雪花紛紛揚揚而落。
秦隱腦海中開始自然浮起太一紋天錄中的種種口訣。
晦澀難懂的文字開始浮起、旋轉、擴大,撞入腦海,化作積淀的知識。
而他的心中,自然浮起對天地靈力與己身靈脈修行的明悟。
靈脈就像這遍布秀美山川的無數江河,在人體內運輸氣血,傳導靈氣,滋潤四肢百骸。
而所謂修行,就是不斷疏通河道,保持河道兩岸土地的肥沃,同時又不讓器滿則溢。
最終令身體形成一個完整的循環,生生不息。
……
太一心刀刻出的靈脈狹窄到只有一隙,正如在本無河道的旱路上刻出的鑿出溝渠。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挖出溝渠之后,強行引導代表水源的天地靈力……
去沖刷、擠壓、拓寬!
最終將這“溝渠”沖刷成汪洋河道!
……
天無絕人之路……
而這就是孫木匠給我秦隱開的通天之道!
腦海深處,秦隱的斗志這一刻熾烈燃燒。
這一世我終可重見自己!
引靈入體!
如刀鋒般凜冽的意志這一刻直面天地。
秦隱向著天地靈力發出了那近乎瘋狂的渴求與執念。
那是最為純粹的意念。
那也是最被靈力認可的意念。
所以也就在這一刻,有微光自四面八方而來,如旋渦般匯入左腕神門穴,當光芒越來越亮之際,那股靈力猛地沖入那以心刀鑿出的細微之絡。
痛!
刺入骨髓的痛,生生分離血肉的痛!
但是這一刻的秦隱只想放聲大笑。
因為,他看到了那股靈力隨著自己意念的催動,開始在那血肉模糊的脈絡中披荊斬棘。
靈力一層層沖刷血肉,正如孫吾刀所說。
朽木碎后盡是璞玉!
他“看”到了自己的靈脈開始被拓寬、加固!
他“看”到了靈力隨著自己的刻刀一路直達左肩下極泉穴!
第一靈脈——
終成!
左臂大筋滾動驟停。
雙指離開左腕。
周身三尺之內盡是滲下的汗液。
在畢方震撼的眼神中,秦隱雙瞳焦距歸復后平靜看向它。
“這第一條靈脈,已鑿于手少陰心經。”
畢方艱澀的咽了一口唾沫。
它已經說不出話來。
直至此刻,它才終于明白為什么那個老頭,會選上秦隱。
根本不是為了什么天縱之姿,而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少年,有著他娘的連天人都不曾有的——無雙意志!!
秦隱從始至終,需要的只是一條踏入修行的路啊!
“我說這太一紋天錄……真的就是用特殊的靈力刻刀,一下一下將靈脈鑿出來嗎?要知道三百靈脈才能凝成一氣旋,三千靈脈才能入江河境啊!而江河之上還有觀海,還有照月。難道都能刻出來嗎?這個功法難道沒有極限嗎?”
“能否刻出,不試試怎么知道?”秦隱平靜答道。
“至于極限我不知道……”他的目光垂下落在自己的雙手之上,嘴角咧起一道冷酷的弧度。
“我只知道,除非我死,絕不停步!”
無論前行之路何等艱難坎坷,死不駐足。
少年抬首,盡顯崢嶸。
“咕嘟。”
畢方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敬畏的看著秦隱,激動的渾身發抖。
它張開嘴想要對秦隱說什么,但話到嘴邊時卻變成了另一番話。
“那……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
秦隱起身,推開竹舍門窗,山風拂面。
“刻出左臂少陰心經三百靈脈,入氣旋境。”
“遍尋功法,鑄氣旋八重。”
畢方扯起脖子繼續追問:“而后呢?”
“而后……”
秦隱眺望山外曠野,聲音冷冽,“歸魚梁,斬趙元塵,殺黑水騎石興錯!”
大丈夫行于世間!
自當持刀奮怒。
有仇必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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