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一萬……四十二!”
“十一萬……四十三!”
“十一……”
砰!
砰!
腿掃如鞭,一下下狠狠抽在巖石之上。
兩人多高的巖石側面,此刻已經是遍布裂痕。
而立定如柱的腳旁,灰屑飄落成堆。
月光下,少年揮汗如雨。
他每日白天雕刻靈脈,夜間則沐著月光鍛體。
九天時間,秦隱生生踢出了十一萬腳!
踢爛了足足上百塊山巖。
枝椏上的畢方縮著脖子,小眼盯著秦隱出腿時快若流星的殘影。
開始幾日自己還能睡著,現在竟然他奶奶的越聽那嘣嘣的砸腿聲越精神。
瞪著猩紅的眼睛,畢方死死看了一眼秦隱。
不讓爺睡覺……都他姥姥的子時了還讓爺給你放風……
……這都是你逼的!
咕嘟。
畢方清了清喉嚨,抖抖羽毛張開嘴巴。
“啊!看到此情此景……本圣尊不禁詩興大發。”
秦隱出腿的動作輕輕一頓,便繼續開始砰砰踢動。
“這、好一條腿!似急流,似銀浪!亂箭爭迅湍,腳踢如雷風。”
“啊!!多少月光灑下,長苦夏色,疾如電箭。”
“咳~~”畢方瞄了一眼秦隱背影,臉頰抽動著繼續高聲吟誦,“出腳快如飛,看君戰勝歸!”
這一聲聲詩吟得鬼哭狼嚎。
“腿迅月邊踹玉兔,遲回……你二舅姥爺!!”畢方嚎叫到一半痛罵一聲,嚇得連忙飛起。
轟!
秦隱一腳將踢了兩日的丈高山巖踢穿,碎石崩散一地。
騰起的煙塵散去,少年木著一雙眼睛盯著樹梢。
“你又困了?”
“廢話,都幾日了!還讓不讓鳥睡覺了。”畢方藏在樹梢后憤憤大喊道,卻鬼精的不肯露出腦袋。
“走了。”
“哼,信你是雞生的。”畢方咬牙切齒開口道,依然不出來。
“真走了,我還剩最后十條靈脈,睡一覺,明日修行完畢在前去金陽城。”
秦隱若無其事的將雙手枕著頭越走越遠,聲音也漸漸飄渺。
畢方扯著脖子瞄了一眼,從樹梢閃了出來,振翼飛下。
“真走了?那好……”
秦隱突然頓步,左腳碾動地面,借力猛地彈起。
背部兩條大筋似弓弦乍響,騰身將那已經鑿出兩百九十條靈脈的右腿反掃過來。
正在俯沖的畢方猛地瞪圓眼睛,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你個……龜……孫……啊!!”
那一聲蕩起回腸的尖叫隨著一聲砰的重響戛然而止。
畢方軟綿綿的貼著石頭滑落。
秦隱長呼了一口氣,滿意的點點頭。
“念頭通達了,回去睡覺!”
“龜孫別走……”畢方顫抖著舉起翅膀指著少年背影。
…
…
次日上午巳時,盤坐在臥房中的秦隱額頭青筋怒起,右手雙指并攏如鋼錐,自腿部猛地一提。
指尖寸芒短暫的一閃后便湮滅于空氣之中。
雙目睜開,瞳孔之中神光如電射。
“嗬……”
喉嚨之中沙啞的喘息聲響起,他單手重重擂在地面。
咚的一聲重響。
秦隱借勢立起,那沉默的身形帶著強勁的風聲,一道清脆的氣旋炸裂聲同時綻放。
旁邊正沐著太陽打鼾的畢方直接被震得驚起。
“快他娘的跑啊,地震了!”
咋呼的胖雀子對視到秦隱后一愣,“地龍沒翻?”
“沒翻,是我起來了。”
“哦,你起來了……什么,你起來了!?”畢方一個激靈,倒吸一口涼氣,“昨夜當真不是說笑!?你真的又刻出三百靈脈!?”
“嗯。”
簡單回了一個字。
秦隱腹中一陣饑腸轆轆,看到旁邊放著的酒食,大口吞咽而下。
強悍的胃部頃刻間便將粗糙的牛肉磨得粉碎。
力量開始重新于四肢百骸中騰起。
約半刻鐘的功夫,秦隱便將兩大盤牛肉盡數吞下。
一抹嘴巴,他看著呆滯麻木的胖雀子,“出發,去金陽城。”
提著那只已經開始干枯的竹簍,秦隱徑直走出了臥房。
昨夜沒有開玩笑。
他此時不單單刻成了三百靈脈,凝聚出第二氣旋。
更是將追星腿法的小成脈絡圖直接鐫刻固化于右腿之中。
夜夜踢石鍛打,內外兼修。
以一氣旋固化追星腿法小成,心念轉動間便可在出其余招式的過程中毫無征兆與阻隔的變招。
這就是太一紋天錄的逆天之處!
“小二,結賬。”
沒有集市,這客棧大堂內終于不顯得那么擁擠了。
“好嘞客官,一共三十兩銀子。這是找您的十九兩金和七十兩散銀,您收好。”
店小二恭敬的遞上來一枚錦袋,秦隱接過時隨手一按確認無誤后便直接丟到腰間竹簍里。
隨即邁步走出客棧。
“客官您慢走。”小二在后面點頭哈腰。
當少年身形消失在客棧門口時,斗笠微微傾轉了一瞬。
大堂內幾名身形魁梧的江湖客微微抬頭,將秦隱的身影印在眼里,高大魁梧的身軀,斗笠遮住樣貌,氣度著實顯得灑脫。
其中一人注意到秦隱腰間的竹簍,對另外幾名同伴使了個眼色。
等到秦隱的背影徹底消失后,那名背著柳葉刀的江湖客起身,隨手擲出酒錢準備離開。
但身旁一名穿著褐色布衫的大漢卻輕輕壓住江湖客的肩膀。
“大哥,為何按住我?別看那小子麻衣草履的樣子,卻是個真真切切的肥羊!”背著柳葉刀的江湖客壓低聲音,目光陰郁,頗有些不滿。
“你沒坐在我這里,所以你沒看到他剛剛回看的眼神,像極了一種動物。”
“什么?”柳葉刀男子挑了挑眉。
“那眼神,像極了腹中飽脹的猛虎看林間野兔。”褐衫大漢看了幾名同伴一眼,面無表情道,“少年行江湖,不背刀,不牽馬,不攜仆,不懼財露白。這種人會是肥羊?”
說完之后褐衫大漢拍了拍柳葉刀男人的肩膀,“老三,我們這種刀口舔血的人,最怕橫死。跟我過去,結交一番。”
“若他沒本事呢?大哥,懼這懼那,就是你教給兄弟們的路子?”柳葉刀男人冷哼一聲。
褐衫大漢置若罔聞,自己先行立起走開,“若他沒本事,那我這大哥讓給你。”
身后三人同時站起,目光中均有些蠢蠢欲動。
他們可都是開到一百靈脈以上的偽靈者,雖然沒有氣旋的聚力本事,但一身武藝和殺人本事,卻已是讓絕大多數人仰望的存在了。
那小子確實是個肥羊,一幫跑江湖的泥腿子,什么時候連個少年也怕了?
這大哥或許,該換換人了。
“呵。”
柳葉刀男人嘴角露出譏諷,跟著出門。
秦隱步入縣道后,竹簍之中便冒出一只神俊的紅雀頭,只是若仔細看那一對小眼便能發現其中奸詐之處。
“后面的人想干你!”
畢方賊兮兮的說道。
“換個措辭我會更喜歡一點。”秦隱面無表情道。
“后面的人想瘋狂的干你!”
秦隱腳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