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靜靜啊!”
魚梁城的青石古道上,關靜著急的快哭出來了。
“好了,好啦,我知道你是靜靜,我……噗,不行,師姐著實想笑。”映月努力繃著的臉終于撐不住了,頓時捧腹大笑。
“東方不敗,東方不敗……這名號比師尊他老人家的昆侖玄女聽上去更是霸道呢。”
關靜:“……”
映月頗為大度的拍了拍關靜肩膀,“師姐沒有嘲笑你,只是這名字好生氣派,這才多念了幾句,靜靜大人大量心腸最柔軟不過了,就不要生師姐氣了。”
重新恢復師姐面貌的映月,語氣再度強行鎮靜下來。
抬頭看了看映月師姐那彎起眸子里的笑意,關靜嘆了一口氣,別過頭去。
她現在不想說話,尤其是還在獨孤公子面前出了這種糗事。
青石古路上傳來一片銀鈴笑聲。
而秦隱,則依舊狷狂模樣,騎著白馬,在城中散漫游蕩。
冷不丁懷中探出一只鳥頭。
“喂,我說秦隱。”
“你何時心思這么壞了,那小姑娘可是還夸本圣尊長得俊,你這事兒干的可真是缺德。爺這輩子還沒干過這么損的事情。”
畢方嘰嘰喳喳,在替關靜打抱不平。
“她那是眼神不好,不必當真。”秦隱慢悠悠的補充道,“不然怎么連牌子被改了都不知道呢?”
畢方得意洋洋道:“那是本圣尊活兒好。”
“那你說這是不是損事兒?”秦隱反問道。
畢方:“我……”
“爺爺跟你拼了啊!”
胖雀子玩命似的沖向秦隱,然而卻被一只手掌毫不留情的給按下來。
“別鬧,正事要緊。”
“你混進來爺可是沒看出來你要干正事兒的樣子,現在還跟爺談正事,要些臉面行嗎!”胖雀子掙扎著反駁道。
“都是假象。”
秦隱淡然的看著親內城的又一層守軍,眼睛瞇起。
忽然,他手掌一牽韁繩,大白馬唏律律一聲,不緊不慢的向著另一側的奔跑起來。
內城城墻下,兩名穿著繡衣、面白無須之人一左一右而立,抄著袖口。
當他們瞇起眼睛時,像極了活了十多年的老貓。
周身三丈之內,連半個人影都沒。
偶有行人路過兩人身側,便會突然打個冷顫,心中大呼邪門,急匆匆走掉。
“呦呵,這定然是聞到你身上的尿騷味了,咱家這身上的香粉可不會令人生厭呢。”其中一名個子稍矮的人笑瞇瞇說道。
“貝純良,你在這嘲笑咱家有意思嘛?合著你的寶貝還掛在身上?那咱家可得和大繡衣講講了,這是想要霍亂王都后宮啊!”另一人聞言冷笑,不緊不慢的尖銳開口。
“范宦,你這話……誅心吶!”貝純良陰聲說道。
“那本繡衣說錯了?來,掀起你那褲襠,看看寶貝兒還在不在。”范宦毫不客氣的譏諷道。
“你!”
“咱家在呢。”
僅僅幾句話,城墻下的氣氛便頓時緊張起來。
兩名繡衣使劍拔弩張。
遠處的城卒們則偷偷望來,心中恨不得兩個閹人在這就掐架,讓他們好壓上一注。
然而當遠方秦隱的身影一閃而過時,兩名繡衣使卻是不約而同的停下手。
“怎么?”
“問本繡衣作甚,你不也覺得有古怪么。”
“廢話,這些天但凡經過的馬匹,凡是掛了刀的都得喵上兩眼,剛剛那個富家公子哥騎馬佩刀本也尋常,只是……”
“手腕也忒粗壯了些。”
“見咱家在此,竟然還跑了,定然有古怪!”
兩人一唱一和,說完之后眼神對視到一起。
“哼!”
兩人的鼻孔同時出氣,誰都沒露出好臉色。
“咱家先留意到的,保不齊就是一條大魚。”
“你那眼神跟你胯下一樣殘疾,既然如此,那我二人就比比腳力,看誰能先尋上那個小子。”
說著說著,兩人興致頓起,撩起衣衫便向秦隱消失的方向追去。
兩名氣旋八重的繡衣使,鼻子可是比狗鼻子還要靈敏。
閹人身形瘦弱,跑起來更像貓爪落地,毫無聲息。
“兩位繡衣使大人,可是有何發現,我等城卒自可協助……”
“滾!”兩人冷哼一聲,攜著勁風掠過坊市,消失在遠方拐角。
“這他娘的兩個閹人,當爺爺愿意伺候你們呢?”
等到兩名繡衣使消失,城卒們紛紛罵起。
當兩位繡衣使如獵犬般在身后追尋時,他們根本不曾知道,一只肥胖的紅雀已經被悄然放出,騰起于半空,在閣樓巷道間穿梭。
兩位繡衣使,根本想不到,自己的行蹤早已暴露在畢方的眼皮底下。
“秦隱,身后確實有兩個妖人在追你,路線這般這般……”
有了胖雀子這只稱職的哨探,秦隱毫不擔心,哈哈一笑,策馬沖入另一處巷道。
“先是鐵手銅判,再是繡衣閹人,我秦隱真是好大的臉面吶。”
“屠了這高天裳滿門,還真是戳到某人痛處了啊。”
畢方嘰嘰喳喳,“這兩個妖人的嗅覺當真敏銳,屬狗一樣,你這么跑竟然真跟過來了。”
突然紅雀子瞄到秦隱通過馬鐙用力磕下的黃泥,瞪大眼睛,“我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秦隱腳下一磕馬腹,“可否御空而行?”
“怎么可能?!”
“周身可有靈力大江圍繞?”
“圍個屁,這兩人爺聽到了,八個響,砰砰砰的。”畢方回應的繪聲繪色。
“那……”秦隱抬頭,嘴角浮起冰冷的譏諷。
“今日便為這魚梁,送開門大紅!”
雙手一撐,大白馬發出哀鳴,秦隱借力騰起,進而憑借驚人的腰骻之力在空中旋起轉落,右手抄起醉今朝,刀柄向后重重一刺。
白馬猛地抬首,吃痛之下撒蹄狂奔。
秦隱橫跨一步,匿于側墻陰影之下。
而后,醉今朝平靜出鞘。
咚咚咚咚。
急促的踏步聲從后方傳來。
“剛剛一聲,定然是對方發現我等,快馬加鞭跑了!”
“這是城內,勿要讓他跑了,看如此行蹤,必然犯了事。”
巷道狹窄,兩名繡衣又不對眼,行進間一前一后,絕不肯并行。
貝純良憑借自己身矮靈活的優勢,搶先一步跨入古巷,在看到范宦比自己晚了半步,不禁得意大笑。
“這頭功,歸咱家了。”
范宦抬頭,看著對方那張小人嘴臉,不禁怒罵:“混賬。”
一聲、兩聲。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一個鼓點。
秦隱貼在墻壁上,眼皮低垂,右臂橫起。
醉今朝冷冽的刀鋒蔓向陰影深處。
手背上的一條條青筋,仿佛一條條蚯蚓。
突然,秦隱抬頭了。
眉目之下,盡是冷冽。
右手帶起一道寒光,在那令人牙酸與震撼的筋骨爆響中,重重掃過眼前,隨著身軀擰轉調轉了整整一個方向。
與此同時,那顆面白無須略帶得意的腦袋恰好出現在巷口,看著驟然浮現的刀鋒。
貝純良一個激靈,隨后眼中便泛起巨大的驚恐。
“不!!”
只是人即將落地,又不是可憑空束靈的江河境。
貝純良絕望的撞向那柄刀鋒。
噗的一聲細響。
一顆大號頭顱飛起。
刀休,鞘停,人閑。
“爾是何人——”
尖銳之音,聲嘶力竭。
秦隱緩緩抬頭,看著對面猛然頓足的范宦,臉上浮起一個冰冷的笑容。
“殺你之人。”
長刀挽起,秦隱迎著范宦,悍然踏步。
殺生路上,炎光沸騰如血,且借爾人頭一用。
今日,魚梁當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