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泰大廈,施工地。
因為得罪了戴景軒,陳默宇怕對方找麻煩,這兩天,基本上一直待在工地。
然而,該來的總會到來。
這天上午,兩輛車停在了工地外,車里下來了幾個人,有男有女,領頭的正是質監站的站長林科。
陳默宇皺了皺眉,快步迎了上去,道:“林科長,您怎么來了?”
“這話說的,我作為監管部門,還沒有資格來你們工地了?”林科反問道。
“林站長,我不是這個意思。”陳默宇說道。
林科擺了擺手,道:“什么都別說了,讓你們的人停工吧。”
“林科長,這是為什么?”陳默宇詫異道。
“上次送去檢驗的建材,不合格。”林科說道。
“什么建材不合格?”陳默宇問道。
“鋼材。”
“不可能,我們用的都是超級鋼鐵,怎么可能不合格。”陳默宇道。
“這是鑒定書,你自己看。”林科將一份文件,遞給了陳默宇。
陳默宇看了一下文件,上面有各種標準,最終的結論是,鋼材不符合國家標準。
“林站長,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份檢驗文件,肯定是有問題的。”陳默宇說道。
“是鋼材有問題,不是文件有問題。”林科說道。
“呵。”陳默宇冷笑了一聲,道:“那你說怎么解決?”
“換一家建材商,或者停工。”林科道。
林科下達了停工通知就離開了,陳默宇在工地上傻站著,心里別提多憋屈了。
晚上,安宏大飯店。
“老林,今天的事多謝了,我敬你。”戴景軒端起酒杯,示意道。
“戴總,咱們啥關系,說這就見外了。”林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老林,你是不知道,那姓周的真他媽孫子,一點規矩都不懂,想要用好的鋼材,又不肯多掏錢,凈想美事了。”戴景軒罵道。
“外地來的鄉巴佬,不懂規矩,咱們就教他,吃幾次虧、得到了教訓,自然就懂事了。”林科說道。
戴景軒摸了摸臉頰,道:“這個王八蛋,我不能輕饒了他。”
“地產公司負責率極高,一旦項目停工,就可能導致資金鏈斷裂,看著吧,用不了多久,那姓周的,就會去求你了。”林科笑道。
“到時候,我非得抽他幾個大嘴巴子不可。”戴景軒握著拳頭,一臉憧憬道。
“戴總,我敬您一杯。”林科舉杯道。
“干!”
兩個人喝了一瓶多的茅臺,稱兄道弟、互相吹捧,交情好的,跟親哥倆似得。
臨走時,戴景軒拿出一信封,栽給了林科。
戴景軒在建設i局的關系,固然是靠著他叔叔,但關系這種東西也是需要經營的,雙方有著共同的利益,關系才能更緊密,你吃肉,也得讓別人喝點湯,餓著肚子,誰跟你干。
林科出了飯店,去了后面的停車場。
一個穿著藍色制服的青年走了過來,道:“老板,您需要代駕嗎?”
“多少錢?”
“十公里以內,起步價六十。”青年說道。
“走吧。”林科拿出車鑰匙,給了對方。
“好嘞,我扶著您。”代駕青年很有眼力勁,看著林科喝了不少酒,主動過去扶他。
將林科放到車后排,代駕青年就啟動汽車,離開了停車場。
林科一家五口人,為了住的寬敞些,就在郊區買了一個大四居,距離安宏大飯店大概有七八公里。
汽車行駛到一個偏僻的地方,代駕青年問道:“老板,一會您怎么結賬呀?”
“手機支付,還怕差了你的錢?”林科說著,伸手去摸兜里的手機,然而一番摸索,卻什么都沒找到。
“誒,我手機呢。”林科嘀咕道。
“老板,您不是沒帶手機吧。”代駕青年問道。
“什么沒帶,我剛出飯店的時候,才把手機放兜里。”林科應了一聲,仿佛想起了什么,道:“誒,你小子剛才扶我上車,看沒看到我手機。”
一聽這話,代駕青年不高興了,將車停在一邊,道:“老板,你這是什么意思,合著,你還懷疑是我,偷了你的手機。”
“我就是問問,你心虛什么。”林科罵道。
“我怎么心虛了,你手機丟了,一會怎么付錢。”代駕青年問道。
“草,你知道老子是誰嘛,差你那幾毛錢,開車,等到了地,少不了你的。”林科道。
“你是誰老子,說話注意點,裝什么叉。”代駕青年說道。
“你一個臭代駕,跟誰犟呢,還想不想干了!”林科喝了酒,說起話來,有些肆無忌憚。
“不干就不干,老子不伺候了。”代駕青年也是個有脾氣的,說完就下了車,走了。
林科傻眼了,罵道:“草泥馬,給老子回來,把車停在這,讓老子怎么走!”
林科怒罵了一番,卻無濟于事,代駕青年已經沒影了。
“你馬拉個幣。”林科又罵了一句,手機也找不到了,總不能一直呆在這。
遲疑了一下,林科一咬牙,干脆進了駕駛室,自己開車走了。
在他想來,也快到家了,應該不會那么倒霉,被查到酒駕。
抱著這種僥幸心理,林科開車上路了。
在路口一條岔口的時候,正好是綠燈,林科直接開了過去。
就在此時,右側的路口,一輛汽車突然右拐,兩輛車撞在了一起。
好在林科反應快,踩了一腳油門,車撞得并不厲害。
林科嚇了一跳,破口大罵道:“我草泥馬,你丫怎么開車的,眼瞎啦。”
右拐的車里,也下來了一個女人,看起來年齡不大,有些慌張,從車里下來,正拿著手機撥打電話。
林科也下了車,涼風一吹,酒也醒了一半,暗道不好,他喝酒了。
林科拍了拍額頭,讓自己冷靜下來,看著對面的女司機有些慌亂,他心中有了主意,喊道:“哎,你怎么開車的?”
女司機走了過來,道:“不好意思,我沒看到你的車。”
林科后退兩步,跟對方保持距離,道:“右拐讓直行,你全責,知道嘛。”
“我給交警打電話,咱們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好吧。”女司機道。
林科趕忙阻止道:“都這么晚了,交警也下班了,你打電話報警,他們一時半會也過不來。”
“那您什么意思?”女司機問道。
“這樣,咱們拍幾張照片,然后互留電話,明天可以私了,該怎么賠,怎么賠好吧。”林科說道。
“這行嗎,我要是動了車,人家保險公司還能賠我嘛。”女司機問道。
“你全責,拍了照,就可以挪車了,咱們不要影響交通,造成第二次事故,好吧。”林科道。
“憑什么我全責,還是打報警電話好一些,讓交警來定責。”女司機說道。
“別打,沒必要,這樣吧,我看你是個女同志,咱們責任五五分,車損也不大,各自修車得了。”林科說完,就想著駕車離開。
“你要是走了,就是駕車逃逸,你全責。”女司機道。
“你是有病吧,你一個拐彎,跟我直行撞了,跟你五五分責任,你還想怎么地?”林科質問道。
“你是不是喝酒了。”女司機問道。
“我喝你妹,說好了,責任五五分,別沒事找事。”林科說完,就想著駕車離開。
“嗚嗚……”就在此時,響起一陣警車聲。
林科扭頭望去,一輛警車開了過來,驚慌道:“你報警了。”
女司機點了點頭。
“我尼瑪!”林科想哭,作為一個公職人員,一旦被查到酒駕,他就完蛋了。
“妹子,咱們私了,我全責,我給你修車,賠你錢行嗎?”林科祈求道。
女司機似笑非笑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