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尷尬、詭異、安靜到幾乎寂靜的氣氛籠罩在這破敗簡陋的屋子中,千葉低著頭,嘴角因為頻繁的扯動已經徹底的僵硬下來,腦門上似乎都見了汗。
而在這破敗房子的另外一邊,六名孤兒瑟縮的貼在最年長的那名少女的身上,有的雙目緊閉,直接就將臉埋在了少女身上,一副“好害怕”的木有,有的則是小手下意識的抓緊了少女的衣擺,一雙眼睛不時的看一眼千葉,但往往看一眼之后就飛速的把臉埋在少女的衣襟里面,過一會兒,又轉過臉,瞅一眼,瞅完又埋臉,然后又瞅……至于那少女,眼底也是泛著些許的恐懼,但她自然是比這些年紀小的孤兒要好得多,全程都是張開雙手,將所有的孩子環抱起來,緊盯著千葉,看上去倒是保護孩子的母親,大有千葉有什么動作,她就會采取必要的保護措施一樣。
以至于,在這“灼灼”的目光之下,千葉都有一種錯覺,自己好像是欺負小孩子的十惡不赦的混蛋一樣,抬不起頭。
然后,這樣的情景,已經持續了將近二十多分鐘了,說真的,千葉覺得自己這樣一直低著頭,脖子好像有點酸。
該怎么辦?
而覺得酸的同時,千葉的心中卻是犯了難。
對于孤兒們對他的忌憚,他表示理解,畢竟讓他們成為孤兒的,是這場戰爭,而發動這場戰爭的是忍者,且這里是巖隱和木葉的戰場,讓這些孩子成為孤兒、流離失所,甚至現在為了馬上要面臨滅頂之災,就是忍者,其中木葉忍者就是其中的一半責任者,而他也是木葉忍者的一員,這些孩子對他有什么異樣的情緒,倒也無可厚非。
而此時,對他來說,從理性上來說,這些孩子和他已經綁定在一起了,如果這群孩子餓死,他也將因為無法走路而活活的餓死在這里,現在連查克拉都無法提煉的他,不依靠這些孩子,是無法治愈雙腿的,他們已經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
從情感上來說,他也感受到了責任,對這些流離失所,為生存掙扎的孩子的愧疚,雖說戰爭木葉也是被動的一方,但是他終究不是一個會因為一個被動,就理直氣壯的覺得一切的后果都是應該的,且,這些孩子都是草之國的孩子,草之國也是受害者,也是被動陷入戰爭中的,甚至因為這戰爭,國土都淪為了戰場,他也沒有那份理直氣壯的理由,所以,圣母也好,白癡也罷,雖說經受了不少殘酷的戰斗,但他的心底,或許還有一分前世和平時代的“兩只”,如果沒看見,他可能不會在意,但是現在看見了,切身的感受到了,他無法丟下不管。
而現在,無論是理性方面的考慮,還是情感方面的考慮,他要做的,就是消除對方對自己的這份害怕和忌憚,只有這樣,他才能幫助他們,他們也能幫助他。
但是,很可惜的,他的身邊,也算是有了不少朋友和伙伴,但他絕對是那個不會交際的,甚至,他現在連他人的鄭重請求和道歉以及答謝,有時候都不知道如何去處理,這消除這么濃重的戒心和害怕忌憚的事情,對他來說,難度實在是有些大了。
也就是說,現在他又陷入了不知所措之中。
這“該怎么辦”充分的體現了他的苦惱,以及無計可施。
這說出去,恐怕除了木葉,沒有一個忍村會相信,那個木葉的小怪物,那個在戰斗中詭譎難纏的瀧千葉,竟然會被幾個孩子弄得無計可施,如果有個人在旁邊,幾乎就要低聲求助了。
“你……你……”
然而,就在這時,千葉苦惱的腦門汗珠都要垂落的時候,一個略帶成熟沙啞感覺,但是柔和的聲音,遲疑著響了起來。
雖說語氣之中,帶著試探和顫抖,但卻是充滿著勇氣。
最年長的那位被稱為“和音”的少女,開口了。
打破了現在的沉默和尷尬。
“和音姐姐……”
“要……要和他說話嗎?”
“又厲害,和音姐姐。”
而聽到這一句,千葉還未有什么反應,一系列切切私語的童音就響了起來,相比于對千葉的那種恐懼,這次響起的竊竊私語,卻是充滿了依賴和憧憬。
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和音,雖然年紀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比宗彌和雨澤要小一些,但在孤兒們心中的地位,未必就比宗彌和雨澤要低了,甚至,某種程度上,甚至要超出宗彌和雨澤。
“怎么了?”
而聽到這一句,千葉幾乎是渾身一顫,心口猛地一跳,當下就以一種僵硬的姿態抬起頭來,用一種他盡量和善的語氣開口。
“哈!轉過來了!”
“好可怕!”
“呀!別看我!”
而這一句,還未等和音回話,孤兒們就先一步做出了反應,一個個的呼啦一聲,全部縮到和音的身后去了,瑟瑟發抖,口中更是一連串的驚呼。
不過,這倒也不能怪這些孩子,這里的千葉的確是有點“可怕”,此時此刻,他嘴角僵硬的笑容,配合因為不擅長但卻刻意要表達的僵硬的“和善”神色,讓千葉看上去,真的是有點,怎么說呢?
表情很可怕!
“呃……”
對于眾孩子的反應,以及看到連和音都嚇得往后縮了半步的模樣,千葉整個身體都徹底僵硬了,雙手下意識的抬起,卻是不知道怎么說,整個人基本上處于受傷絕望狀態。
完了……
好像讓他們更怕我了……
這……
到底該怎么做?
而他的心中,是在這以上的受傷和絕望.
“噗嗤……”
然而,就在千葉認為打開缺口再次封閉的時候,突兀的笑聲,卻是將那即將重新積聚而來尷尬氣氛整個擊碎。
“你……還挺有趣的。”
下一秒,滿含著笑意的沙啞成熟卻柔和的少女聲音,再度響起。
“呃……”
下意識的,千葉抬頭看去,臉上錯愕。
卻見和音捂著嘴巴,似乎在偷笑,那些恐懼害怕和忌憚,此時此刻已經完全從她的臉上消失,許是他手上絕望的表情有些搞笑,和音,這個最年長的少女,被逗笑了。
無形之中,那孤兒群對千葉的忌憚恐懼氣氛,立時消散了大半。
“真的啊,好有意思的表情!”
然后,有大膽的小孩子,聽到和音的笑聲,忍不住探出頭來看了一眼,在自己大姐放心的笑出聲的感染下,這一瞬間,他對這個忍者的恐懼突然消散了不少,而在沒有恐懼的雙眸之中,那個忍者的表情,真的好好笑。
“啊!真的,跟笨蛋一樣的表情!”
隨著這孩子的開口,陸續有孩子探出腦袋偷看,然后,所謂童言無忌,在恐懼消失的情況下,孩子的第一眼直觀感受就脫口而出。
“是的!是的,跟笨蛋一樣。”
“好好笑!”
“咯咯咯咯!”
然后,仿佛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前一刻對他還忌憚有加的孩子們,一個個笑出了聲。
笑聲之中,那份尷尬僵硬的氣氛,也蕩然無存。
一時之間,這屋子里雙方的距離,瞬間縮短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