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影樓借了一個化妝間。
學習美妝。
覃小妮很專業，她帶了一個外形粉嫩的化妝箱，從里面搬出一整套裝備，攤開在梳妝臺上，曹一方瞠目結舌看著那一溜筆袋里裝的長短粗細各不同的畫筆，還有一個中文字都沒有的許多瓶瓶罐罐……
他忽然發現做一個美美的女生還真是挺不容易……
“吶，接下來我開始教學。”
覃小妮此刻是純素顏，氣色顯得稍微暗淡了些，但美貌依然。她一開始還很耐心：“你那個角色曾經是個美女，還是個綠茶，那她一定很精通化妝，我負責教學，你自行體驗，ok？”
曹一方沉重點頭。
“好的，首先要把臉洗干凈……用爽膚水拍拍臉……上面霜……再涂隔離霜……修顏液……”
一開始覃小妮還是很耐心的試圖講解，讓曹一方跟著她做，通過復制女生的一些日常舉動，來體會角色。
曹一方沒有玩鬧的心，他是真的需要體驗角色，于是一絲不茍的按照覃小妮的教程來做。
涂了會兒，他奇怪道：“為什么你給我用的……跟你用的不一樣？”
覃小妮白了他一眼：“廢話……給你用的便宜呀！”
“哦……”
羅力只看了一會兒就昏昏欲睡，這會兒已經坐在一旁的老板椅上，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美妝學習并不順利。
曹一方倒不是有偶像包袱，而是他在對著鏡子給自己描眼線時，差點戳瞎了眼睛，于是就很理智的選擇了放棄，沒有繼續下去。
而且他也跟不上進度。
覃小妮只是剛開始有耐心，很快她就陷入了自己的節奏里，帶著一種莫名的虔誠感，專注的給自己化妝，那面鏡子仿佛有魔力，讓她忘卻了周遭的一切。
曹一方一邊觀察她，一邊模仿她化妝時的表情，那拉長的人中，顫抖的眼皮，中風般迷離的神情……
他又悟出了一個哲理。
丑陋的繭，能孵化出美麗的蝶。
最美的顏，也會從最丑的儀式里誕生。
畢竟悟性高，曹一方很快就意識到，他會不會化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通過這個流程，感知到男女之間存在的差異，然后求同存異，放大共同點。
例如，男人其實也愛美，只是被世俗的枷鎖所壓制了。
晗國就沒有這個包袱，所以如今他們有大半年輕男人，每年在保養品和化妝品的消耗上比女人還多。
若是再想深一層。
女生難道就喜歡化妝嗎？
其實她們也不喜歡化妝繁瑣的過程，漫長的時間，她們要的是最后美麗的顏。
再深一層。
她們要的是稱贊和關注，這才是重點。
佛家講究頓悟。
勝過百年苦修。
當覃小妮終于畫好了以后，她叫醒了羅力，把成果展現給兩位梆梆硬的純直男看，問道：“覺得這個煙熏妝怎么樣？”
羅力一臉無感：“像是剛被家暴過。”
覃小妮板下臉，看向曹一方。
曹一方莞爾一笑，溫柔似水：“美極了，像一只勾人心腎的妖精。”
如果有一個慢鏡頭回放覃小妮的表情，一定會非常有震撼力。
似花苞瞬間的綻放，又如陰天忽然放晴。
此刻看上去完全是夜店女王樣的覃小妮的臉上瞬間綻開了萬種風情，燦若霞光，她一把抱住曹一方的胳膊使勁搖：“這就是女生該有回答！你悟了！以后你就是我的曹姐姐了！”
無視一旁羅力嫌棄的眼光，曹一方低頭淺笑，功名深藏。
角色體驗的進度條，一下子跳到了百分之三十。
后來就是理論課，覃小妮先是糾正了曹一方的走姿，然后細致的講解了一下一個綠茶婊可能會表現出的身體語言，一定是含而不露的，動作幅度都不會太大，以免破壞氣質。
曹一方認真的學習，舉手投足都仔細琢磨，然后讓覃小妮幫他調整，盡可能避免變成娘娘腔既視感。
他學的超快，很快就有種含而不露的陰柔之氣。讓人看著覺得這人比其他男人顯得柔和，但又說不上來到底哪里不一樣。
覃小妮看得嘖嘖稱奇，她和羅力二人，對曹一方的演技是沒概念的，她這會兒只是覺得這位小師弟確實有天賦，說不定骨子里藏著一個小公主。
理論課的最后，覃小妮認真的說道：“綠茶婊最擅長的一個勾引技能，就是用眼神放電，你會放電嗎？”
曹一方皺眉思考，然后說道：“我不知道男女生放電的眼神是不是不同……好像差不多吧？”
“哼，差得多了。”覃小妮媚眼一閃，含情脈脈的看著他，聲音也柔了下來：“這是其中一種最常規的電眼。”
“嘶……”曹一方倒吸一口冷氣。
覃小狐貍功力果然不凡。
接著她閉了閉眼，又睜開，楚楚可憐的望著他：“這也是一種常用的。”
羅力在一旁都看呆了。
覃小妮一口氣展現了六種女生常用眼神，從喜悅到幽怨，變化不可謂不豐富，但每一種都極盡美感。
覃小妮對這方面有著無與倫比的自信，她站在曹一方身前，帶著些許挑釁的說道：“你可勁對我放電試試，我要是覺得ok了那你就完全ok了，如果不行的話，我只能多花點時間好好調教一下啦。”
“行吧。”曹一方醞釀了一下：“那我開始了。”
覃小妮微微一笑，右手虛抬，示意可行。
曹一方沒什么把握，他前世很少表現需要放電的角色。但他至少會模仿……又沉吟了一會兒，他抬眼望向覃小妮，腦海中想象著警察故事里的吳彥祖。
眼神下壓，微微用力，一側唇角翹起，控制好一個不夸張的弧度，放三分收七分，盡可能的演出不算油膩的邪魅眼神。
覃小妮的表情仿佛膝蓋中了一箭。
曹一方閉上了眼睛，她微松了口氣。
隨后他又睜開，想象著金城武拍雜志時，那種純真無邪的眼神，帥而不自知的氣質。
只是一味認真的凝視。
一般女生這時會避開眼神接觸，但覃小妮是抱著審視的眼光去看的，頓時陷入其中。
曹一方又閉上，再睜開，他想象著梁朝偉那種要死不活的深情眼神，眼睛是一種用力的松弛狀態，似笑非笑。
覃小妮看了一會兒，忽然低下頭，騷羞的捂著臉：“行啦行啦，你不用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