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河擁有心靈感應能力,豈覺察不出素竹的心境變化。
依然沒有回頭,用溫柔的聲音道:“素竹,別說了,留點力氣。”
素竹的斷骨碎臟全靠紫蓮和靈丹的力量粘合起來的,要是動得太厲害,隨時有可能會裂開。
甄王冷笑著,已經走到云河面前,他用陰陽怪氣的聲音道:“云河,你到底是對自己很有自信還是愚蠢,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有時間關心別人?”
“舞天破!”沒有回答甄王的問題,云河冷眸一凝,直接念誦出一句口決,使出他的最強戰技!
這剎那間,陰暗的獄廳漫天飛舞著無數紫色的蓮瓣,華麗得像一場絢麗的蓮雨。
站在蓮雨之中,眉心點著紫蓮的云河宛如下凡的仙人般,青衣飄逸,全身靈氣流轉,沐浴在神圣紫光之中,美不數勝。
別看這些蓮瓣挺絢美的,實則這連靈魂也能切斷的利刃。
滿以為這一戰技能將甄王嚇退,豈料甄王卻若無其事地走在蓮雨之中,仿佛在雨中漫步那般詩情畫意。
甄王笑道:“同樣的招式重復使用,你覺得還有效嗎?不過云河呀,這紫色的蓮雨比起上次的黑蓮雨可要美多了,只可惜這個陰暗齷齪的地方真是大煞風景,你不如隨本王去后花園走一趟,就這樣在花前月下,真是有另一番風景。”
云河見甄王無懼蓮雨,心里又驚又懼。
還有,自己什么時候對他施展過這一招了?
而且自己也不會黑色的舞天破啊!
云河哪里知道,當時他在樹林里陷入假死之際,潛意識里召喚出舞天破這一招,可由于他心中充滿了恨意與不甘,被唳氣附身,結果紫蓮黑化,紫蓮雨便變成了黑蓮雨。
那場黑蓮雨瞬間奪走了一百多個無境侍衛的生命。
后來,將邪和游黎擔心他知道此事之后會不安,留有陰影,便撮合起來瞞著他不說。
看到連最后一招都不管用,云河絕望了。
甄王得意地望著云河,如同玩翁中捉鱉的獵人。
他喜歡這種感覺,就像捕獵一樣,將獵物圍起來,任其拼命逃,到了最后,獵物耗盡了力氣,失去了掙扎之力,就像斷了翅膀的小鳥一樣,被自己隨意抓在掌中取玩了。
甄王很細心,他已經留意到云河的手腕。
云河的雙腕上橫七豎八有著很多道傷口,這些傷口新舊不一,看起來都是被利刃所割。
其中有一道最深的,還密密地縫著針線。
云河的肌膚蒼白得沒有半點血氣,這樣的傷口猶為駭目,就像白茫茫的雪地上爬過了的一條蜈蚣,又像一個殘破的洋娃娃,被針線縫補起來的樣子。
甄王認出這道傷口,不正是自己挑斷他筋骨時留下的嗎?
甄王又用調侃的聲音道:“云河,你的傷還沒好,就急著來這里送死,真是勇氣啊!這樣用劍,就不怕傷口裂開嗎?若然我沒有猜測,你雙腳的傷口也還沒有好吧!要是這次本王再捉到你,可是會再挑斷你的手筋腳筋,讓你一輩子都逃不出本王的掌心!”
甄王的話讓云河脊背一節節地發涼。
他的確一直還在害怕在樹林里發生的那件事……
他對這種事情有可怕的陰影,甚至令到他抑郁之極,無法敞開心懷再次接受希希女神的愛。
他覺得自己齷齪到配不起希希女神……
在希希女神面前,他再也提不起勇氣去乞愛,撒嬌。
他很痛苦,難以言喻,卻不能逃避現實。
因為太多事情等著他去做,仿佛他這條命并不屬于自己,連自尋短見的資格都沒有。
正如這樣,站在最懼怕的敵人面前,他只可以戰斗,不可以退縮。
可以說,甄王對他造成的心理威脅,并不比圣皇少。
無論是遇上圣皇還是甄王,都是一場揮之不去的可怕夢境。
杜博明看到擋在自己面前的云河,一身的青衣已經被汗水浸透,身軀還在微微發著顫,不由得擔心不已。
他看出來,云河雖然不怕死,但是內心卻無法消取對甄王的畏懼。
看來在跟自己辭別不久,云河就遇上了甄王,還會甄王折磨得差點死掉了。
甄王說,挑斷了云河手腳的筋骨,看來所言不虛。
云河手腕上的傷口,杜博明也留意到了。
甄名狼藉,喜好男風,縱樂無度,甄王府后花園里不知道埋著一層層被他玩死的人化為的枯骨。
更何況,云河的容貌是杜博明見過的最出眾的,就像天上閃耀的星星那樣,在無上國可謂千年難得一見。
甄王肯定是動心了……
不難想象,甄王所說的跟云河在樹林的那個邂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多數,云河受到了很大的委屈,即使后來死里逃生,奇跡般活下來,他的心仍沒放下……
杜博明十分內疚。
假如自己那一次不是逼著云河去牡丹樓陪酒,遲霜公主也不會盯上了云河,就不會把他請入幕中。而自己為了錢,一錯再錯,將云河的畫像賣給了遲霜公主。云河辭行之后,杳無音信,遲霜公主為了逼云河現身,全世界公布他的畫像,結果導致甄王都留意到云河。
如果沒有牡丹樓那次晚宴,如果沒有那幅畫像,云河現在是不是會安然無恙呢?
“鏘!”的一聲,甄王再次一劍向著云河砍過去。
云河硬著頭皮舉劍迎上去。
這一次,甄王沒再跟云河客氣,直接用了三成的力量!
“當!”云河手中的閃魂劍被甄王可怕的腕力震得脫手飛出。
云河原本拿劍的那只手腕,縫線的傷口瞬間被震得斷裂,鮮血如泉般涌落。
未及云河反應過來,甄王左手向前一探,就扼著云河的咽喉,把云河整個人提了起來。
甄王身形高大魁梧,近兩米高的個頭,瘦小的云河被他吊在半空,雙腳不到地的。
由于脖子被扼住,云河說不出話,只能用怒恨的眼神著甄王,雙腳在半空中瞎蹬著,因為缺氧臉一下子就憋得通紅。
云河還拼命用雙手想將甄王的手撬開,但是甄王的手就像鐵鉗般的,他怎么都撼不動。
就是他這樣垂死掙扎著,手腕上的傷口越裂越深,血止不住地滲落,把地面都澆得斑斑一灘血跡。
用紫蓮救人,舞劍敵劍,催眠術,舞天破……有那一件事情不是極大地消耗靈力?
再加上他原本內心的抑郁以及甄王對他造成的心理威脅,他早就被掏空了,不到片刻,他的眼神就漸漸渙散,雙臂無力地垂下,任由甄王把他吊在半空中,不會掙扎了。
血仍一串串地從他手腕上的傷口落下來。
這樣的失血速度,就算甄王現在放了他,不及時處理,他也會有生命危險。
“不……云河,別死……”杜博明看得膽戰心驚。
眼睜睜看著云河快死在自己面前,他心里非常難受。
素竹睚眥俱裂地瞪著甄王。
他絕望啊!
云河死了,甄王也不會放過自己和主人……
甄王獰笑著對瀕死的云河道:
“云河,你終于走投無路了吧!是時候結束了!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么臣服于本王,本王可以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面首,讓你擁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要么拒絕,不過那樣本王同樣能讓你嘗到在本王膝下承歡的滋味,只不過就沒那么好耐性來呵護你了,要是一不小心把你玩壞了,那就只能把你制成標本,成為本王密室中的一件珍品。”
那一邊,小白正跟蔚遲磐打得難分難解,一時忙得無暇顧及云河。
看到云河不敵甄王,被甄王抓了,又傷得奄奄一息的,還被甄王猥瑣地調侃,其聲污得不堪入耳,小白氣急敗壞地朝著甄王大罵:
“丫的你這個雜碎這么惡心,你的列祖列宗知道嗎?若不是本神正忙著收拾這小子,真想替你祖上扇你幾個耳光!”
小白心里可著急了!
完了完了,要是小狐貍死在這里,回去之后,小夜夜豈不是要哭死?
甄王無視小白的咆哮,繼續如同貓玩老鼠般問云河:“告訴本王你的選擇,你已經沒時間了!”
云河用渙散的瞳孔瞪著甄王,從咽喉處嘶啞地憋出幾個字:“我拒絕……”
突然“嗖!”的一聲,甄王覺得身后一道劍氣沖著他而來!
甄王心頭頓時被一股可怕的死亡氣息籠罩。
一種出于求生的本能,他松手扔下云河,險命往一側閃避。
可是,還是遲了!
“咔嚓!”一聲,那把利刃從他后心刺入,貫穿了他的身軀,從心口穿出來!
甄王低下頭,看到自己的心臟處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刃尖,那刃尖上,猶滴著他自己的鮮血!
這把利刃,正是云河的閃魂劍!
云河渾身無力跌坐在地面,好不容易才呼吸到空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這不可能!不可能!”甄王捂住心口的利刃,身軀搖搖晃晃地站著,腳下已經澆落了一灘血跡,他用憤怨的眼神瞪著云河,咆哮著吼叫。
閃魂劍,不是已經被自己打落了嗎?云河不是已經被自己扼著脖子吊著了,他的手腕的傷口不是裂開了嗎?如此的他,又怎能可能撿起地上的劍,從后背刺自己一劍?
云河用憂怨地眼神瞪著甄王,一字字道:“我出劍不需要用手……”
劍會自動飛?
云河還有這種技能?甄王不甘心啊!
此刻,閃魂劍仍刺在他心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