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蘇放開云河,用感激的聲音道:“主人念在我有悔改之心,網開一面,并沒有融掉我,而是收我為奴,給我將功補過的機會。多虧主人的仁慈,我才有機會跟你見面。”
沒想到,木星是以這種方式,讓酈蘇活了下來。
木星竟然成了酈蘇的主人?
“原來是這樣……”云河感慨不已。
當初他曾經向木星求情,讓木星給一個機會酈蘇。
那時候,木星曾經說過,會給酈蘇一個考驗。
能否饒他一命,就看他的造化。
如今看來,酈蘇是熬住了這個考驗,獲得了重新做人的機會啊!
他就知道,木星大哥一向是口硬心軟。
“對了,蘇,你怎么會知道我在這里?”云河又問。
酈蘇的臉微紅一下,道:“主人感應到你滯留在魔界,擔心你有危險,但他又有要事在身,無暇來魔界,便讓我代替他走一趟。我沒想到,在我趕往魔界的途中,你的氣息越來越弱……我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若是我再慢一秒,后果不堪設想。”
酈蘇能如此精準地找到云河,除了木星提供的信息之外,還因為他對云河有種特殊的感應能力。
在無上神域的一個多月以來,酈蘇天天服食用狐血煉制的朱顏丹,最后又喝光云河的血。那種血的氣息,已經刻骨銘心,他對云河的氣息,比任何人都要靈敏熟悉。
這種熟悉,甚至比靈魂契約深一步。
因為酈蘇的血,就是云河的血。
他們就像血脈相連的人那樣。
而且這也是木星的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就是考慮到,他麾下的人當中,就酈蘇跟云河的關系最特殊,派酈蘇去,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救出云河。
云河嘆了一口氣道:“這一次,又多虧木星大哥和你了,否則我真是兇多吉少。幸好有你,我是有驚又險了……”
這哪里叫做有驚無險?
你一身大大小小的傷,就算不被吊死,過不了多久,也會失血過多而死!
云河這番話,可把酈蘇提醒了!
傷害他最好朋友的那些壞人,還沒得到懲罰呢!
現在他的朋友已經沒有大礙了,是時候收拾那些壞人了。
他看得出,木星在云河身上花了很多心思……
把一個靈魂被邪神吞噬,遺體也半傀儡化的人,復活成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
剛才在抱著云河的那一刻,他就感應到了!
感應到云河身上熟悉的心跳,熟悉的氣息,雖然他重生成一個凡人,但那是實實在在,活著的人,并不是躺在冰冷的墨宮里那個玩具木偶!
自己親手毀了云河,而木星又把好端端的云河帶回來。
大家還沉醉在他回到身邊的幸福之中,豈料到尤閩和畫魔這兩個不識好歹的混帳東西又差一點把這個美好的人毀了!
酈蘇是怎么都無法原諒尤閩和畫魔!
想到這里,酈蘇抑制著內心的怒火,用溫柔的聲音對云河道:“云河,這些人不分是非,毀你清譽,讓你受盡折磨,背負不該的罪名,還害你差點魂斷異鄉,我不能就此放過他們。你在這里等一等我,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還你清譽。”
生怕酈蘇會傷到無辜的人,云河拉住他,擔憂地叮囑:“罪魅禍首是尤閩和畫魔,尤閩與畫魔勾搭在一起,拿我當替罪羔羊,但是其他魔將和魔民他們是無辜的,他們毫不知情,被這兩個魔頭蒙騙,尤其是這些將士,軍令如山,他們不得不從,你千萬不可傷及他們。”
“知道啦!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心慈手軟。其他魔將我可以不追究。但那個叫做小苡的家伙,用長矛貫穿你的身軀,用利刃劃斷你的手腕,喝你的血,又灌你喝餿粥,這難道也要原諒嗎?”酈蘇憤憤不平地問。
呃……
云河汗汗地笑了笑:“蘇,你怎會知道這么多,你不是剛到這里嗎?”
酈蘇沒好氣地道:“我的朋友,難道你忘了我現在是什么境界?在你身上發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不就是我一個意念之間就能知道的了?”
那倒是……
酈蘇可是無上神啊!
古往今來,靈修界至高的境界。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木星大哥才能將他降服。
小苡是個身世可憐的人,他小時候遭遇不幸,被畫魔奪走了一切,才會發奮圖強,加入魔軍,為追捕畫魔而戰。
云河同情小苡,擔心酈蘇為了幫自己報仇,傷害小苡,他不由得焦急地解釋:
“蘇,你聽我說,小苡在枯骨山之所以會對我動手,是誤會了我是畫魔的幫兇,他的故鄉是被魔界所毀,他失去了所有親人,他對畫魔恨之切膚是可以理解的。至于他割傷我的手,喝我的血,是我故意蠱惑他這樣做的!這些年以來,他背負著沉重的過去,身上沉積了太多唳氣,這些唳氣不化,他輕度修為不前,重則入魔,只有用我的血,才能幫他洗去身上的唳氣。”
“你!”酈蘇被氣得無語。
片刻,酈蘇苦笑不得地說:“云河啊!當時你不但身陷地牢,還重傷在身,你怎么能在這種時候,還想著救一個在你身上刺一個洞,又灌你喝餿粥的人?”
“蘇,在無上神域,我也是一個大夫,你是知道的。醫者父母心,我豈能見死不救?你身上的絕癥,不也是被我治好的嗎?”云河努力地辨解著。
酈蘇的內心是崩潰的……
自己當時是無上神域的皇帝啊,你救我是理所當然。
可這個小苡算什么東西?
難道在云河心中,小苡的命跟自己的命是一樣的?
可是,他又想起,云河舍命救游黎等十個奴仆,又不計前嫌收留畫皮鬼的事情,他就啞口無言了。
他的朋友,從來就是一個悲天憫人的爛好人。
傻呼呼的,連敵人也同情。
包括自己做了這么多離譜的壞事,他也原諒了。
自己的作所作為,跟小苡那點破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云河連自己都原諒了,又怎會在乎小苡那點事情?
酈蘇對云河真是無可奈何。
“好吧,我明白了。我知道怎樣處理了,你就放心好了!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你就站在這里看著吧!”酈蘇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云河的要求。
心底,酈蘇對這位義薄云天,善良得像小天使一樣的朋友越來越喜歡。
試問,云河要是一個見利忘義,根根計較,貪生怕死的人,那么自己又怎會被他所打動?
正因為云河就是這么傻的一個人,總是能做到自己永遠都做不到的事情,自己才這么喜歡他,欣賞他吧!
想到這里,酈蘇也釋懷了。
你說云河的天真是幼稚也好,愚蠢也好,酈蘇都決心去守護了。
現在,他總算明白九重神殿和船谷那些人的心境,無論對那人永遠止境地溺愛,還是赴湯蹈火的忠心,一切都是那么義無反顧。
因為他恍然發現,能守護自己認為最美好的東西,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蘇,謝謝你。”云河欣慰地道。
“云河,我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應該的,你永遠都不需言謝。”酈蘇慚愧地說著。
云河,你可知道,就算我窮盡一生,也無法彌補給你帶來的痛苦,這點舉手之勞的事情,又何足掛齒呢?
酈蘇幽幽地哀嘆。
貝拉就站在離兩人不遠的地方。
看到云河被酈蘇救醒了,兩人就開始聊了起來,好像一對失散重逢的好友似的,一時笑,一時哭,一時抱在一起,又一時拉拉扯扯,貝拉看得云里霧里。
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
總之,大概的意思是,那個鐵面男人是云河的好朋友,但以前曾經做過對不起云河的事情,覺得愧對云河,戴著面具來救云河是為了贖罪。
還有,貝拉一開始看到鐵面男人的身形壯得就像一座大山,還以為他是個長得五大三粗的漢子。
真沒想到,面具下的容顏,還長得挺英俊的。
要是此刻不是穿著一身陰森黑袍,而是帝服加身,這絕對是一位威風凜凜的年輕帝王吧?
被當成了空氣,貝拉不介意哈!
總之,老大能被救活就好了。
而結界之外的人,可沒有貝拉這么淡定了。
尤其是尤閩將軍,看到鐵面男人將云河救醒之后,就摟著他卿卿我我,時笑時哭的,好像跟失散多年的親人團圓似的,完成把這里當成了聚舊的地方,他氣得七竅內生煙。
尤閩振振有詞地沖著酈蘇大吼:
“大膽妖孽!你竟敢公然無視魔界的律法劫獄,還打傷我的魔將,我定要將你擒下,依治嚴辦,以正魔界綱紀!否則又何以平息魔民心中的恨?”
聽到尤閩在結界外叫囂,酈蘇冷冷笑了笑:“我好不容易才跟云河見上一面,這個跳梁小丑倒是急著找死啊!”
“云河,你在這里等我。”酈蘇叮囑了云河一句,便昂首闊步地從結界里走出來。
他不收起結界,是留著用來保護云河的。
那結界的直徑達到三丈,十分寬闊。
只要云河不走出結界,沒有人能傷害到他。
看酈蘇那高高在上的囂張威風神態,仿佛君臨天下的千古一帝,而尤閩身為一個身經百戰的大將軍,氣勢居然被酈蘇比下去了。
“妖孽!你終于不做縮頭烏龜,從結界出來了嗎!哈哈哈!受死吧!待斬殺了你,我再將那狐妖拿下,繼續執行絞架!”尤閩的眼睛變成了赤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