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們只好在這道傷口旁邊又割多一道傷口,“滴答滴答……”一滴一滴地裝。
等待了很久,終于把第二杯血裝滿。
第一杯,根治傷患,洗經伐髓,讓喬晉回味無窮。
喬晉只以為狐血是喝得越多越好,于是第二杯他喝得很急,他幾乎是將豪爽地將第二杯狐血一飲而盡!
然而,奇怪的是,第二杯下肚之后,他全身都熱了起來,腦袋里不斷出現云河過去的影像。
在喬家莊那時候辛勤地在靈花田中忙著農活,又保持著一份超然物外,出凡脫俗意境的云河。
在燈澄山脈,仙風道骨,成為萬物之靈,讓靈獸臣服的云河。
在山洞,以血救活中毒的自己,在得知,在他們師徒的食物中下毒的人是自己后,失望地趕走自己的云河……
以及剛才浴血奮戰到最后一刻的云河!
“喬晉!他三番四次以德報怨地救了你,沒有他,你能活到現在嗎?你怎能不知恩圖報,還反行其道,對他做出如此殘酷之事?”
“喬晉,停手吧!別再一錯再錯了!”
“云河是狐仙,只要你肯誠心悔改,他一定會原諒的你的!”
“向云河臣服!認他為主!用你的余生向所有無辜的人懺悔,這是你唯一得到救贖的機會!”
喬晉的腦海里突然有另外一個自己,那個自己不斷地游說著他向云河臣服。
喬晉覺得頭痛欲裂,他痛苦地吼叫著:“我沒有錯!錯的是他!他是該死的!我一定要殺了他,喝盡他的血!”
喬晉的眼睛都紅了,全身的氣息變得紊亂起來,他發狂似的將面前的擺設的桌椅全部踢翻。
然而,他的怒吼并不能讓腦子里那把聲音停下來。那聲音越來越響亮,似乎要取替他的意識,要將他的意念抹殺一樣,帶著不容違背的凌厲與狠勁:
“喬晉!你不能殺云河!他是神仙,他是你的主人!他是來拯救你!”
喬晉捂住耳朵大吼:“閉嘴!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我絕對是不會向他臣服的!”
看到喬晉一個人在發狂似的自言自語,小妖們戰戰兢兢地對旁邊的魔尊道:“魔尊大人,尊上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對勁啊!”
魔尊冷眼旁觀,并沒有出手的意思,用嘲玩的眼神盯著喬晉道:“想必尊上是喝得太多狐血,出現了副作用,意識遭到狐血的反噬。”
“那怎么辦?”小妖們害怕地問。
“沒有人能幫得了尊上,這只能靠尊上以強大的意志力,將狐血煉化。哼,否則……”魔尊冷笑。
“否則會怎么樣?”小妖問。
魔尊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嘴角帶著一抹陰險的笑意。但他卻沒有回答那小妖的問題。
否則,自然是淪為云河的奴仆羅!
這話,魔尊是不會明說的。
魔尊心里有些著急了!
他布置了那么大的一個局,眼看喬晉已經一步一步落入自己的陷阱。按理來說,喬晉把云河折磨成這樣,都快活不成了,云河的守護者為何遲遲沒有出現?
再這樣下去,萬一喬晉這家伙撐不住,被狐血反噬的意志,成為云河的奴仆,那么云河豈不是自己主人的主人?自己的地位將會更加低微,生生世世受云河牽制!
魔尊身為魔域之主,他很清楚這種以血脈同化來建立的主仆契約到達有多霸道。
這種契約,能直接煉化靈魂。
只要靈魂不滅,生生世世,都是主仆關系。
到時候,即使云河死了,自己和喬晉仍是他的奴仆……
喬晉實在痛得受不住了,他用怨怒地眼神瞪著被吊在半空,成了血人的云河。
“一定是你的血在作怪!你的血有蠱毒!”
“可惡!我竟然上了你的當!你都快死了,還想毀掉我的心志,令我臣服于你?沒門!我是不會讓你得懲的!”
喬晉咆哮著,亮出腰間的寶劍,就想揮劍向著云河的腦袋劈下去。
然而,他將劍空空地舉在半空,手腕卻遲遲不能劈下,他整條手臂都在顫。
“喬晉,你瘋了嗎?你怎能弒主?別再一錯再錯了,否則你將會永遠都無法翻身!”
喬晉腦袋里的另一個喬晉又在說話,而且令到他的手失去力氣。
“當”的一聲,喬晉手中的長劍落地,喬晉又痛得捂住頭痛苦地咆哮。
“閉嘴!不要在我腦子里說話!滾出來!”
喬晉氣急敗壞,他瘋瘋顛顛地大罵:“云河,你別以為用兩杯血就能打敗我!我喬晉豈是等閑之輩,焉會屈服于你的蠱惑之下?你實在太小瞧我了!”
“莫煌古國的人聽著,你們當中,有誰能一劍殺了云河,我就破格錄用他為莫煌古國的國王,成為我在這個據點的代理人!享受前國王一樣的待遇!”
喬晉用鬼哭狼嚎般的聲音在大吼著。
這個條件,跟剛才
那些條件完全不一樣!
那是一人之下,萬眾之上的地位,僅需要臣服于喬晉一人!
莫煌古國的人們很團結,他們都用氣憤的目光瞪著喬晉,只把他的話當作耳邊風!
“大家千萬別被這魔頭的話或蠱惑!誰做出傷害狐仙大人的事,那就是背叛莫煌古國,背叛大家!”
人們都互相警戒著,誰都沒有對喬晉的橄欖枝動心。
大家滿以為只要萬眾同心,就算不能殺了喬晉,也能將喬晉活活氣個半死,那么也總算為可憐的狐仙大人出了一口惡氣。
然而,就在這時,在人群之中,有一個衣衫破爛的男人走了出來。
“我愿意為尊上大人效勞,請事成之后,尊上大人能履行約定,封我為莫煌古國的王。”
這是一個的年輕男人。
他不知道有多少天沒的換洗,不但衣服又臟又破,連臉上都長滿了猥瑣的須根。
然而,還是有人認出了這個男人!
這個人,竟然就是阿魯。
半個月之前,云河在沙漠之中救起的那個人。
在莫煌古國城門前,阿魯被這里的守城將戰嚇到,為了活命,急著與云河和寒尋梅劃清界線投降求饒。
沒想到,寒尋梅竟然是這里的莫寒皇子。
結果,整城的將士都對阿魯這種忘恩負義,貪生怕死之徒嗤之以鼻,雖然沒有人對阿魯動手,但是所有人都把阿魯孤立了。
阿魯如同過街老鼠,淪為莫煌古國里一個被人嘲笑的流浪漢。
可誰會想到,在所有人都遺忘了這個人的時候,這個人又突然站起來了。
“咔嚓!”一聲!
阿魯手中的利劍已經刺穿了云河的心膛,將云河整個人盯在神柱上。
這一刻,空氣仿佛凝固了……
風停了……
莫煌古國的人腦海一片空白,他們甚至忘了去謾罵,哭泣。
可是,絕望吞噬了他們眼神中唯一的希望,痛苦的眼淚無聲地延著臉頰滾滾而下。
當阿魯的猛地將劍從云河的身軀里收回來時,那一下錐心的悶響,仿佛往每一個人的心里都刺了一劍!
云河心前多了一個血洞,只是沒有多少血能滲出來。
他的血,早就流盡,被喬晉喝盡。
他依然低著頭,平靜地瞌著眼簾。
仿佛這一劍根本就沒有刺在他身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也不痛。
他安然地沉睡著,除了那白得發青,瘦得可憐的面容以及那一身染血的青衣。
夕陽的余照變得很冷。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阿魯手中的利刃熠熠地閃爍著血的寒芒。
“狐仙大人!”
“狐仙大人,嗚嗚,你不能死……”
這一刻,人們終于悲愴地嚎哭起來。他們在為敬愛的狐仙大人哀哭的同時,又對阿魯的所作所為痛恨到極點。
“阿魯!你還是人嗎?”
“你怎能對狐仙大人下手?”
“阿魯,你去死!”
“大家快把這個背叛者殺了!”
人們化悲壯為力量,氣勢洶洶地罵著,并且發瘋似的向著阿魯所在的方向沖殺過去,只不過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全都被魔軍所攔截震懾,莫不能向著阿魯那邊前進半步。
阿魯用諷刺的語氣盯著那些哭腫眼睛的人笑道:“要怪,就怪你們!是你們先拋棄了我!既然你們對我無情,我又何必與你們為伍?云河是妖怪,自古以來,降魔伏妖就是正義之事,又豈是你們所說的那番不堪!執迷不悔的是你們!臣服于妖魅,真是丟掉人類的面子!我才是最英勇正義的人!”
人們都恨得睚眥俱裂,卻又無可奈何。
喬晉看到阿魯刺了云河一劍,連連叫好:“你做得好!你叫什么名字?”
云河的氣息幾乎斷絕,似乎狐血的力量有所減弱,喬晉的頭沒那么痛了。
他便以為,云河已死,自己不會再被狐血束縛,一時之間,不由得心情大好。現在聽聞有人給自己禮物,便是更加歡喜。
小妖們趕緊又給喬晉搬來桌椅,讓喬晉霸氣十足地住在主位上。
剛才那些桌椅早就在喬晉發狂之際全都被砸個稀巴爛了。
阿魯上前,恭敬地回答:“尊上,我叫做阿魯。為表投誠之意,阿魯特意向尊上獻上一寶劍,希望尊上喜歡。”
阿魯說著,手持寶劍,走上前,高高地托起,向喬晉呈上。
這把劍,是一件道器,寒芒鋒氣,劍氣逼人。隔著半丈也能感覺到劍刃上的寒寒的劍氣。
此刻,劍刃是血紅色的。
這是因為,阿魯剛才就是用這把劍刺中云河。
劍刃上沾著的,全都是云河的血,把劍刃都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