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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后又過了一日,靖安伯世子賀常齊邀請好友到家中小聚,因為楚璉是一早就答應過賀老太君和大哥的,所以到了將近午時的時候帶著丫鬟們做了幾道特色菜,準備送到前院。
可楚璉畢竟是賀常棣的媳婦兒,就這么著帶著丫鬟送菜到前院有些不合規矩,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一趟慶暿堂,讓老太君那兒的人將菜送過去才妥當。
到了慶暿堂門口,就聽到了里面說話的聲音。老太君身邊的大丫鬟木香恰好出來就看到了剛到門口的楚璉,她笑著打招呼,“三奶奶來了,快進去吧,大奶奶和兩位小小姐都在里頭呢!”
說完就替楚璉打了涼爽的竹簾子,接過了身后明雁手中提著的大食盒,跟在了楚璉身后進了慶暿堂的花廳。
賀老太君坐在上首主位上,也不知她與鄒氏正在說著什么,樂呵呵的,顯然心情極好。楚璉目光掃了鄒氏一眼,只見鄒氏穿了一身寶藍色的新式衣裙,外罩著煙青色的薄紗,頭上戴的首飾正是太后中秋宴那日賞賜的藍寶石頭面。雖然滿身雍容華貴,可惜這套頭面老氣,反而將她整個人都襯的老了好幾歲,二十五六的婦人生生成了三十多歲。
鄒氏笑盈盈的在說話,也不知之前說了什么,把賀老太君都逗樂了。
“給祖母和大嫂請安。”
楚璉恭敬給兩人行了晚輩禮。
“三郎媳婦來啦,快過來坐,方才前院你大哥還派人催了呢!”
鄒氏目光覦了過來,發現楚璉還是一身素凈的家常打扮,烏黑的發髻上只用一支翠碧的簪子將秀發固定住,身上都沒戴別的首飾,鄒氏這才在心里舒了口氣。
看來楚璉這樣的打扮,是肯定不會去前院了。
楚璉微微一笑,“有一道菜要燉好些時候,耽擱了一會兒,孫媳這才遲了,還請祖母和大嫂勿怪。”
賀老太君將楚璉拉到自己身邊,要不是顧慮著大郎媳婦還在,賀老太君都想要捏一捏楚璉的小鼻子,“你這小人精,祖母怎么會怪你,劉嬤嬤,你著人把食盒送到前院去。”
賀老太君話一出口,鄒氏連忙道:“祖母,既然是大郎好友,那就不用麻煩劉嬤嬤了,還是孫媳親自送過去吧!”
老太君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鄒氏的一身打扮,頓了頓,點點頭,“那你帶人送過去吧,只是路上要小心,莫要讓大郎在友人面前丟了面子。”
見老太君同意,鄒氏松了口氣,忙保證道:“祖母放心,孫媳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
鄒氏朝著賀老太君行了一禮,就帶著貼身的婆子丫鬟拎著食盒匆匆去了前院。
等鄒氏的身影消失在了慶暿堂的花廳門口,楚璉才笑著說:“祖母,方才我做了一道老鴨煲,燉的酥爛,最適合您這個年紀喝了,今兒孫媳就帶著菜在您這兒蹭一頓,祖母可收留?”
“噗嗤”賀老太君笑起來,“瞧這愛嬌的樣子,想在祖母這吃飯就直說。”
賀老太君忙吩咐身邊木香讓小丫鬟們上菜。
楚璉在慶暿堂陪著老太君用了午飯,伺候著老太君午覺歇下,就回了自己的松濤苑。
今日太陽高照,有些悶熱,松濤苑旁邊有一座小花園,花園里秋菊開的正盛,秋菊叢中就是一座形狀精妙的假山,假山旁是水,淙淙流水匯入旁邊的小荷塘,只可惜這時候荷塘里荷葉荷花早就凋零了,不過在荷塘邊的涼亭里卻可以隔池水觀看秋菊,秋菊與假山相鄰,倒也是一番好景。
靠著涼亭的是一間琴閣,因為離松濤苑近,楚璉經常下午會過來乘涼。
回松濤苑的時候,楚璉恰好路過琴閣,瞥了一眼,隨口吩咐身邊的明雁,“今天有些熱,一會叫人搬個躺椅過來,我在琴閣那里歇一歇。”
靖安伯府前院廳堂正桌,圍著五六位年輕男子,這些人都是靖安伯世子賀常齊請來小聚的好友。
其中有鴻臚寺新晉的年輕官員葛大人,承襲了父輩爵位不久的威遠候,鄒氏的娘家親哥定遠侯府二房的鄒五,鄭國公府的小世子鄭天晟,而鄭天晟旁邊一身青袍的挺拔男子還能是誰,無疑是國子監里的蕭博簡。
蕭博簡與賀常齊其實并無什么交情,他能來靖安伯府,也不過是因為鄭世子的原因。
而在座眾位也都知道鄭世子有一位至交好友乃是國子監里大他一級的學兄。
加上蕭博簡有一副最符合時下人審美的好樣貌,君子氣質斐然天成,舉手投足又頗有典范,這樣的鮮少能不讓人有好感的。
所以蕭博簡的社交一向是如魚得水,與他相交的人,多半會因為他的相貌氣質而忽略了他低微的家世。
葛大人飲著杯中的煎茶,笑的偷掖,“賀大哥,你莫不是框我們,這轉眼可都要午時了,你還不吩咐下人上菜,可是要將我們這幫兄弟餓死不成?”
賀常齊聞言面上帶了一絲尷尬,早前幾天,他就在朋友們面前夸下海口說要請他們吃從未吃過的美食,并用定遠侯府壽宴上的壽桃做了誘餌,說的讓一幫兄弟饞的不行,可這會兒還沒上菜,連他自己都有了一分窘迫。
“各位大哥莫急,既然是美食,那當然值得我等多等上一等。”蕭博簡笑的柔和,眾人都同意地點點頭。
因為賀常齊是事先提過的,所以今日被他邀請的好友都知道,重頭菜都是靖安伯府的三奶奶也就是皇上新封的錦宜鄉君親自操刀的。
能吃到鄉君親自做的飯食也算是一種榮幸。
終于,賀常齊身邊的常隨快跑著過來小聲在他耳邊耳語了兩句,賀常齊聞言一喜,“眾位兄弟,咱們可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果然,片刻,就見到鄒氏穿著富貴領著拎著巨大食盒的下人到了前院擺了飯桌的廳堂。
賀常齊的幾位友人也都紛紛起身給鄒氏行禮,除了鄒氏的娘家大哥,其余的人都齊齊喚了一聲“嫂夫人”,這幾人當中,當屬賀常齊最大,所以他們這么叫也沒什么錯處。
鄒氏甚少有接觸賀常齊好友的機會,好不容易丈夫將友人都帶回來小聚,她當然要露露臉,給丈夫的好友們留下一個好印象。只是她今日打扮過于隆重,好友之間的聚會本來就應該是輕松舒適的,她這樣無意中就讓氣氛僵硬了幾分。蕭博簡在微微低頭時,眸中首先就帶了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