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跟在賀常棣身后替他打開了鐵鑄的牢‘門’,隨后恭敬地退到了一邊。。шщш.㈦㈨ⅹ.сом。
賀常棣冷著臉邁進只掛了盞昏暗燈火的牢獄內。
他視線落在狹窄‘陰’濕的牢獄一角,落到那個蜷縮在一起的人影上。
之前賀常棣那一箭并未讓木香斃命,她只是右側肩胛受了重傷,被貫穿,廢了她一條手臂而已。
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審問她,怎么能讓她死的這么痛快!
許是聽到打開牢‘門’時鐵鏈的響聲,狼狽蜷在一起瑟瑟發抖的木香終于抬起了頭。
她視線恍惚了一下,終于看清站在牢‘門’前修長的人影,那張熟悉的臉,還是記憶里刻印的模樣。
只是表情卻變了。
因為受傷高燒的腦子有些‘混’沌,木香以為自己出現幻覺,她甩了甩頭,再睜開眼看去,發現賀常棣的身影并未消失。
于是陡然一喜,就要撲過去抱住他。
眼前人是待她溫柔寬容的夫君,她多么后悔背叛了他,選擇與那個毒蛇一般的男人在一起,如今他終于回來找她了嗎?
可是她撲過去的動作還沒做出,她右肩到右臂就一陣劇痛,記憶像是‘潮’水頓時將她無情地淹沒。
銳利的箭矢穿透皮‘肉’透過骨頭的劇痛,還有他冰冷痛恨的眼神。
頓時,木香眼中的向往就變成了驚恐懼怕,她縮起身子,雙腳往后直蹬,似乎想要把自己縮進地縫里。
賀常棣看到她這樣懼怕的樣子反而表情變化,笑了起來。
只是那笑絲毫未到達眼底,他邁開長‘腿’,向著木香走近了幾步。
木香頓時捂著頭驚叫起來,“你……你別過來!”
賀常棣冷笑一聲,“我為何要聽你的,你的命如今可掌握在我的手里。”
木香瞪大眼睛盯著眼前的男人,驚懼襲遍全身,這讓她反而比之前冷靜了。
她睜著驚恐的眼睛看著賀常棣,發現眼前這人即便與上一世有著相同的容顏,可那張臉就是與上一世重合不起來。
直到這一刻,她才后悔她重生以來做的這一切是多么愚蠢。
重來一回,她怎么能還想著男人!難道上一輩子的教訓還不夠嗎?
唯一能倚靠的就是自己,其余擋她路的人都應該殺光!
木香愈來愈冷靜,她腦中極速地轉著,整個人好似終于從‘迷’霧中清醒過來,看清了‘迷’茫的前路。
她眸子變得清明,面對眼前這個冷酷的男人急速想著對策。
她那只沒受傷的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角,隨后故作哀求道:“侯爺,奴婢是被人威脅的,侯爺,看在奴婢服‘侍’了老太君這么多年的份兒上,求您饒了奴婢一命吧!”
只要在賀常棣手下逃脫,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蕭博簡和賀常棣欠她的,她都會百倍千倍的討回來!
賀常棣諷刺的一哼:“你是覺得我眼瞎?”
木香眼瞳一縮,知道這個示弱的辦法對賀常棣是沒用了。
她后悔不已,為什么她先前沒有注意他早已與前世的陽光開朗不一樣,變得‘陰’冷又狡猾?
木香低頭,摳著腦子想著對策,卻沒想到賀常棣一句話讓她絕望。
“放棄吧,你今日注定要死在這間地牢里,我會親手解決你。”賀常棣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像是帶著寒氣,侵入到骨頭縫兒里,讓人發顫。
木香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他,那些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怒火和不甘像是火山噴發一樣爭先恐后地冒出來。
她不甘心的想了一圈,到最后也無力的發現她是真的逃不出去了。
既然如此,木香破罐子破摔,反正她都要死了,也不會讓賀常棣好過。
突然,木香神經質般的大笑起來。
她低著頭,發髻早已散落,讓她看起來像個失去理智的瘋子。
“賀常棣,你既然不想讓我活,你也別想好過!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你如今夜夜同‘床’共枕的妻子是誰嗎?”
賀常棣垂目冷眼看著木香,那冰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垂死掙扎的笑話。
這樣不屑的目光讓木香炸了‘毛’,她尖厲的聲音回‘蕩’在‘陰’濕的地牢里,像是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賀常棣,我告訴你,我才是英國公府的六小姐!你身邊那個‘女’人分明就是怪物!”
如果木香不親生經歷重活一世這種詭異的事件,她是怎么也不會相信有這種事的。
大武朝人敬畏鬼神,一旦賀常棣確定了她說的是實話,那么,輕則他們夫妻感情破裂,重則楚璉說不定會被‘交’出去燒死。
木香在等著賀常棣臉上的表情破裂,但是等了良久,面對她的還是那張冷峻的臉龐,連一絲多余的情緒都沒有。
她有些遲疑道:“你……難道不相信?”
緊接著,她舉了一系列的例子,絕對足夠證明楚璉不是原來的楚璉。
就在她越發慌‘亂’的時候,賀常棣卻突然輕笑了一聲,“你說我的妻子是怪物,那我又是什么呢?你又是什么呢?你如今這般,想來你上一世的結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賀常棣突然冒出的這席話信息量巨大。
木香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盯著賀常棣。
他說什么?
他和她一樣,也是重生的?
開什么玩笑?這樣的事情怎么會重復!
木香被賀常棣這么一刺‘激’是真的崩潰了。
原本以為一切可以重來,現在看來只不過是她一個人的癡心妄想。
她的這一切做為是多么的可笑。
她臉‘色’麻木,前世的一對夫妻如今站在一個牢房里已經成為了仇人。
賀常棣心中沒有多少痛快,他此時只是想快點結束這段讓他厭煩的恩怨,然后回到楚璉身邊汲取只屬于他的溫暖。
良久,木香突然木然的開口道:“賀常棣,你放了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賀常棣真是想笑,都到了這個時候,她居然還沒有放棄,看來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什么秘密?你是陸欒的‘私’生‘女’?想必,你早將這個消息暗中讓人透‘露’給蕭博簡了吧!”
陸欒便是承平帝的名字。
自‘春’獵時,承平帝對他態度的變化,賀常棣就覺得不對勁兒了,還有蕭博簡故意設計接近楚璉,有了這層關系,這一切都可以解釋。
木香瞪大眼,她從未想過,這件事賀常棣竟然知道。
前世,她也只是在死前才知道這個秘密,而且還是從母親留下的遺物中知曉的,那個時候,賀常棣早已經去世了。
這一刻,木香真正的被絕望包圍。
又過了一刻鐘,賀常棣從最里間的那間地牢出來,來越守著‘門’口,他朝著賀常棣染血的右手瞥了瞥,大概已經猜到里面的人是什么結局。
賀常棣頓住腳步,吩咐他,“你親自將尸體燒了。”
來越隨后帶著人去地牢,只見‘陰’暗地牢的角落,‘女’子‘胸’前扎著匕首,臉上還留有不甘的表情,卻早已沒了氣息。
賀常棣走到地牢外的小院內,仰頭看著慢慢被夜‘色’裹住的昏暗天空,深邃的眼眸里情緒‘波’動。
他背手而立,手刃前世的仇人后,他心中卻并無多少快感,心中反而越發蒼涼空落。
他朝著松濤苑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再也忍不住,匆匆邁出腳步。
回到松濤苑,院里的下人們瞧見賀常棣渾身‘陰’煞的模樣都噤若寒蟬,連呼吸的聲音都放輕了。
賀常棣先去凈房沐浴換衣,將渾身血腥氣洗去,隨后換上家常的衣衫回到楚璉身邊。
楚璉睡的‘迷’‘迷’糊糊間,就感覺自己陷入了熟悉的溫暖中。
可能是早習以為常了,當賀常棣抬起她的腦袋把胳膊伸到她脖頸下時,她居然下意識還配和了一下。
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霎時就驅散了賀常棣心中的‘陰’霾。
他長臂微緊,結實的‘胸’膛貼上楚璉纖細的后背,把她整個人都嵌在自己懷中,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填滿他心里不安的空虛。
賀常棣順著楚璉肩頭撫‘摸’下去,一直到‘摸’到她搭在身側的小手,他執起她的手,與她五指相‘交’,最后又一同輕輕撫了撫她攏起的腹部。
賀三郎深深吸了口充滿楚璉身上磬香的空氣,低頭在她秀發上輕‘吻’了一下,給楚璉拉好薄被,這才與妻子一同睡去。
許是解決了心中淤積的一樁大事,賀常棣這一覺睡得格外黑沉和放松。
等到他緩緩睜開眼眸,楚璉早已醒了,睜著一雙澄澈的眸子窩在他懷中盯著他的臉看。
賀常棣先是一怔,隨即臉‘色’溫和下來,抬手‘摸’了‘摸’妻子柔嫩的臉頰,帶著剛剛睡醒的嘶啞聲音道:“怎么了?”
這個小懶豬,可是很少有時候能比他醒的早。
在賀常棣睡著的時候,楚璉睜眼看他想了許多事情。
從她到大武朝開始,要是以賀常棣是重生為前提來想的話,這一切似乎都說的通了。
楚璉嘴角翹起,對他‘露’出一個甜甜的信任的微笑。
她其實明白,在他回來休息的這段時間里,賀常棣一定去見了木香。
憑借她這個蛇‘精’病夫君的手段想從木香嘴里知道什么問不出來?
她雖沒有明說,他恐怕早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感情不但沒有因此遭遇信任危機,反而彼此越發的珍惜和信任。
“你不想問我什么嗎?”楚璉伸手‘摸’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問道。
賀三郎微微一怔,俊臉上的笑容越發真切。
他忍不住啄了啄楚璉粉潤的‘唇’瓣,問了她一個相同的問題,“你難道也不想問我什么嗎?”
小夫妻兩這兩句話說出口,下一刻就同時笑出聲來,賀常棣伸臂把楚璉抱在懷里,楚璉也伸手攬住他勁窄的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