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林夙就悔不當初。
這倆貨不但坑自己,還專門坑朋友,尤其是趙磊,喝了兩杯酒就開始有醉態,嘴上少了把門的那是什么都敢說。
“嘿,林夙當年學武的時候可笨哪……”
林夙大人很想把手里的米糕塞進陸四的嘴里。
“那梅花樁就是給初學者用的,離地不過三尺多,他死活不敢上,非得纏著大人把那梅花樁鋸短,留個一尺就成……”
“我還記得他當年看人家使軟鞭特別神氣,自己非得要改學鞭,結果不但把屋里抽得稀巴爛,還把他自己的頭給抽破了。”
三位公主哈哈大笑。
連林夙帶來的幾名侍衛都忍得難受。笑吧,怕被上司記恨,不笑吧,實在是……
林夙默不作聲,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反正今天這臉早已經扔地上撿不起來了,扔一回和多扔幾回也沒區別。
“那你們……怎么認識的?”
看起來三個人年紀有差,林夙應該最年長,陸四怎么著也得比他小,這位趙公子應該更小。
“我那會兒和他一同習武啊。”趙秩指了指自己:“林夙當時的師父就是我爹手下頭號高手,我當時和他一塊兒拜師,不過學了兩年就算了。”
“為什么?”劉芳問。
“師父后來戰死了,林夙又換了個師父又接著學,我就沒學,學武實在太苦了。”
劉芳眨了眨眼,沒有繼續追問林夙的事。
畢竟林夙的事情后來大家都知道。
他全家都死了個光,輪流寄住在旁人家,現在他已經成年,皇上又很器重他,他現在用不著寄人籬下了。
“那趙公子呢?”
“我是跟趙兄學畫,后來才認得林大人的,林大人對我頗多照應。”
唔,對了,這位趙公子也是個孤兒,境況與林夙可以說是同病相憐。
劉芳看著他們仿佛從來沒經歷過陰霾的笑臉,心里忽然若有所悟。
她也懂得那種無依無靠的感覺。
雖然她父親還在,可是她早就明白,父親和她不是一家人了,他有妻兒,后來又生了一個女兒,根本不記得還有一個長女。
皇上與皇后對她是很好,但那畢竟只是她的叔叔嬸嬸,不是她的爹娘。
她總覺得這世上象她這樣的人很少,沒人懂得她的孤苦。
可這世上還有許多人和她一樣。
酒喝得高興,陸軼又取出他的笛子吹了一曲。
當年眾人說他拜伶人為師大概是真的,他笛子吹的真好,閉起眼睛仔細聆聽的時候,那聲音似遠還近,一時象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一時又象是在耳邊。
好象不是一個人在吹奏,是許多個人一起在吹笛子。
劉琰喝的是玫瑰露,那是不會醉人的。
但是她覺得自己象喝醉了一樣,下樓梯的時候腳步都發飄。
那笛子吹得真好。
喝了一壺石凍春,趙磊隨著笛聲就跳了起來。
他跳的還真不錯,一舉手一抬足都顯得很有章法,袍襟散開來,袖子揮動的時候象要展翅的鶴。
一首笛曲沒有吹完,起舞的這個就一頭栽倒在林夙身上,不會動彈了。
回宮的車上劉琰就睡著了,夢里頭好象還一直聞見玫瑰露的香氣。
曹皇后見她們三個臉紅撲撲的,吃了一驚:“你們在外頭喝酒了?”
劉芳連忙解釋:“娘娘放心,并沒有喝酒。這酒氣多半是在席間染上的。”
她聞聞自己自己袖子,確實有些酒氣。
曹皇后招手讓她們三個走到跟前,每個人都仔細看過,劉琰還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你們中午在哪兒吃的?”
“在紫云樓,林副統領帶我們去的,菜做的好吃,歌舞也好看。”
曹皇后對林夙是很放心的,他這人遠比一般年青人穩重,有他看著,公主們自然不會做什么出格的事。
“行了,在外面瘋了大半天了,都回去歇息吧。晚上讓人做些清淡的,可別積了食。”
別人回去做了什么不曉得,劉琰回去了以后可沒能舒舒服服的睡個下午覺。
小津捧著書冊立在門前,輕聲提醒:“公主今日的功課還沒有寫。”
劉琰捂著耳朵裝聽不見,小津就一直站在門前不走。
看樣子,劉琰要是不應,他就打算這么一直站下去。
豆羹遠遠看著,巴不得這小子惹怒了公主,不管是挨頓訓斥還是被趕開,總之公主以后不會再看重這小子了。
這小子在安和宮又沒根基,只要公主不待見他,豆羹整人的辦法可多著呢。
可是沒多會兒,公主竟然換了衣裳出來,去書房寫字去了。
這可把豆羹驚得不輕,幾乎想抬起頭看看今天這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兒出來的。
公主這性子幾時聽過人勸啊?而且她性子倔安和宮上下誰不知道?越是勸,她越不會聽。
更不要說是寫功課這樣本來她就不愛干的事情。
這個小津……他有什么本事竟然讓公主改了主意?
這人不會是個妖怪變的吧?
要不然他哪來這么大的本事?
看著桂圓出來倒茶,豆羹趕緊上前去,姐姐長姐姐短,將桂圓一陣恭維。
桂圓被他纏的無法,在茶柜前坐下來:“行了行了,你有什么話就問吧,我這得趕緊沏茶端進去呢。”
“姐姐,好姐姐。那個小津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來頭?姐姐你告訴了我,我絕不對旁人說。”
“他哪有什么來頭?”桂圓一面開柜子取茶葉,一面說:“你這毛病也該改改了。難道他沒靠山沒背景,你就能欺負人了?”
“姐姐別瞞我,他來時可是閔公公特意給送來的。”
“那你去問閔公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