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妃敢作敢為的事情還在后頭,她直接讓人把那些多得讓人叫不出名字來的女人都鎖住了,免得她們亂走亂跑亂說。
這樣處置才是對的,畢竟二皇子在宮里鬧的又是一樁丑事,說出去不但他自己丟人,皇上也是顏面無光。這件事兒最好就是悄無聲息的處置了,不能再象上次花魁的事情一樣傳得滿城風雨。
宮中不往外宣揚,二皇子府最好也老實安分別作聲。
二皇子妃這時候就應該管住府里上下。
她是該這么做,不過以前她都做不出來。
她……劉琰也不好形容這個二嫂。
也計是她的處境逼得她不得不強硬起來。二皇子不在,如果她再象以前一樣躲進自己的院子里只會抱住孩子,其他什么也不做,那二皇子府會亂成什么樣子可想而知,二皇子今天這事兒也就瞞不住了。
李尚宮倒是不覺得太奇怪。
馬氏這樣的人她見得多了,她們不壞,也不傻,就是從小被人管得嚴,都管傻了。
世道要求女人被男人管著,從父,從夫,從子,永遠得聽男人的話。馬氏沒嫁之前十幾年都很聽馬侯爺的話,出嫁之后也很聽二皇子的話。
但是光聽別人的話,日子是過不好的。因為別人不是你,不會替你受苦受罪,不會時時處處替你著想。尤其是二皇子這樣的人,簡直不是個東西,要是一味聽他的話,那只能走到一條死路上去。
馬氏不是傻子,這罪受著受著,就能明白過來了。等著別人給吃給喝給點笑臉,等著別人來決斷生死禍福,那是狗,人不能過這樣的日子。
二皇子在空殿閣里被關了一夜。
太醫來過又走了,說二皇子沒事。沒被人下藥或是動別的手腳,甚至酒也并沒有喝到爛醉的地步。
閔宏一開始就沒猜錯,二皇子就是借酒裝瘋。
二皇子究竟是怎么想的,閔宏不去多想,他只要一五一十的向曹皇后如實回稟。
皇上在宜蘭殿中很自在,甚至比在御書房里還自在,他已經換了一身兒舒服的衣裳,喝著曹皇后給他煮的湯。
只給他煮了,旁人都沒有。
其實不是什么金貴的好湯,就是很普通的一碗面湯。
那還是他們剛成親的頭一年,老劉家沒有給孩子過生辰這么奢侈的習慣,曹皇后特意留了半碗白面給他做了一碗湯,湯里還只少少的放了一點兒鹽,然后滴了兩滴麻油。
以后每一年生辰,只要他們夫妻在一處,曹皇后都會記得給他做一碗湯。
皇上捧著碗,一邊吹著熱氣,一邊把熱湯都喝完了。
放下碗他才吩咐閔宏:“就讓他待在那兒醒酒吧。”
那間殿閣空置多年,里面空蕩蕩的什么東西都沒有,也沒人給他送水送飯,二皇子在里面這一夜怎么過的——那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中午在壽宴上其實沒吃幾口東西,被關起來之后還沒到天黑他就餓了,可是外頭看守的人只管把門,根本沒人給他送吃喝來。不管他高聲大氣還是低聲商量,甚至就算他揚言出去了要讓外頭的人好看,一直都沒人理他。
他想便溺也沒人放他出去。等到太陽一落山,天一下子更冷了,二皇子饑寒交迫,聽著窗外的風聲——幸好他身上還有件斗篷,他靠在墻角,把斗篷蓋在身上,就這么縮著過了一夜。
中間他迷迷糊糊睡著過,還做了好幾個惡夢。
白天那點兒酒勁兒早過去了,二皇子這會兒也不是不后怕。
他手腳都麻了,看著天要亮了想起身,結果起不來,是活動了好一會兒,才扶著墻站起來。
今天是大朝,就算父皇想起他來,也得到中午才有閑暇處置他。
就是不知道這一次父皇會怎么發落。
想到上次挨板子那個疼,二皇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再想到之后在慈恩寺里清苦的日子,吃的那都是什么東西?真不是人吃的。
這次和上次畢竟不一樣,上次是老四墜了馬,還有那個宮女,一尸兩命,父皇動了大氣。可是這次不過是……一時酒后糊涂,既沒死什么人也沒什么人重傷,父皇把他關了這一夜,也算是懲處過了,應該不會再打再罰了吧?
可是母后居然也這么狠心,居然就放他在這里受罪。
就算不能放他出去,讓人給他送些吃食,再送鋪蓋給他,他也不至于這么受罪啊。
說到底還是偏心。
要是這會兒關在這兒的是老四,難道她也不這么不聞不問的?
二皇子怨一陣兒,又怕一陣兒,肚里沒食身上顯得更冷了,這一個早上顯得那么漫長難熬。
他甚至還想著,他那些兄弟姐妹們怎么也沒給他求求情?當時福玉公主和老大可都在呢,別的人就算當時不在場,難道他們就裝不知道?尤其是四丫頭,她可就住在宮里,父皇和母后又疼她,要是她來求個情,父皇說不定早就放自己出去了。
什么手足骨肉,全是狗屁,全是無情無義的東西。
他還想到馬氏。
馬氏那賤婦他早就想要休掉她了,可是父皇和母后都不許,他就只能捏著鼻子認下,平時他根本連看她一眼都嫌多余,要不是昨天父皇壽辰,他壓根兒不會和馬氏一起進宮。
馬氏也沒有替他求情?這蠢婦不是一直對他死心踏地嗎?
可見這什么夫妻情義也不過是哄人的,她也靠不住!
他醒了,餓了一宿的腸胃也都跟著醒了,肚里嘰里咕嚕的響,從昨天午后到現在他連口水都沒得喝,喉嚨里干渴得象要冒煙了。
二皇子費力的咽了口中唾沫,他想喝口水,要是有酒就更好了。他府里有許多美酒,許多人都想巴結他,送來金銀、美酒、美人……
越想越渴,越想越餓。
父皇不會一直這么關著他吧?
二皇子悚然而驚。
他可聽說過,人要是沒水喝,撐不過三天!父皇不會這么狠,想讓他活活在這兒渴死吧?
不不,哪怕不是有意,倘若父皇真忙起了,顧不上他,把他的事兒給忘了,母后那邊又不管,他難道就要死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