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琰本來是想叫劉芳一起來看看這姑娘的,從她出生到現在劉芳還沒見過呢。
看孩子是一方面,主要是劉芳現在身子沉重,久坐對她來說也很吃力,劉琰想順勢叫她來側殿歇歇。
結果劉芳搖頭,不跟她同去。
“府里頭請的接生嬤嬤同我說,這陣子還是別見剛出生的小姑娘。”劉芳小聲跟劉琰咬耳朵:“大姐姐生了個女兒,二姐也是女兒……”
得,劉琰明白了。
劉芳念叨兒子都念叨了幾個月了,前面兩位公主都生的女兒,這讓劉芳心里越發焦躁,多半她府里的接生嬤嬤為了寬她的心,不知道給她講了多少真真假假的忌諱。
就象現在,劉芳怕自己也被“帶”著生個女兒,都不敢去見二公主才滿月的女兒了。
劉琰過去的時候倒是趕巧了,乳母才剛給這孩子換過尿布喂過奶,眼下這孩子吃飽喝足也不哭鬧,正精神著呢。
乳母抱著孩子起身正要行禮,劉琰擺了擺手:“免禮,別嚇著孩子了。她取名兒了沒有?”
乳母笑著回話:“還沒有呢,我們公主說先含混著,等過了周歲再正經取個名字。”
劉琰點點頭,湊近些細看這個小外甥女。
這孩子生得可不象爹,幸好不象,要是象魯駙馬,那這姑娘長大了……咳,還是象二公主的好。
趙語熙生的很秀美,這個孩子也是非同一般的漂亮,大大的,烏溜溜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嘴巴,頭發生得也好,烏黑濃密。
“這孩子真漂亮。”由不得人不喜歡。
小主子被夸獎,乳母也與有榮焉,更何況公主不但是夸了,還讓人給了賞賜,囑咐她們說:“好生伺候。”
乳母意外之喜,連忙謝賞,一面又連聲說:“奴婢等一定盡力伺候主子,絕不敢有懈怠。”
劉琰只是笑笑,沒再說什么。
二姐姐是個很仔細的人,以前她還在宮里的時候,雖然不管事,但是整個東苑的事,很少有她不知道的。現在她有了自己的公主府,想必府里一人一事,一草一木,也沒有她不清楚的。奴婢倘若有偷懶敷衍,肯定瞞不過她。
區別只是以前二姐姐即使知道了也當不知道,她很少過問這些事。不過現在肯定不是這樣了,她已經有了孩子了,一個做母親的人,自己受些慢待可能不在意,卻絕不會容忍旁人慢待自己的孩子。
這么漂亮可愛的孩子誰都喜歡,連桂圓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出了側殿的門桂圓輕聲問:“公主,咱們回正殿吧?”
劉琰還沒說話,迎面有人過來。
劉琰客客氣氣的打招呼:“大嫂。”
小朱氏扶著宮人的手,聲音不高,聽著象氣力不足:“有段日子沒見四妹妹了,妹妹仿佛又長高了些。”
劉琰和小朱氏不熟,既沒什么交情,也沒什么仇怨,也就跟普通親戚差不多。
她聽人說,小朱氏和前頭大皇子妃脾氣性情完全不一樣,她知書達理,安靜本分,她嫁進去之后,和大皇子雖然沒有多恩愛,但是兩個人也算是相敬如賓,彼此客客氣氣的。
以前大皇子府三天兩頭的吵鬧,就沒怎么太平過。現在換了這一位小朱氏,安靜的很,一點兒波瀾都沒有。
劉琰并不討厭她,她也知道小朱氏不容易。雖然說是同族,但是小朱氏出身寒微,若沒有父皇的指婚,她可能也就嫁入尋常人家,過著相夫教子普普通通的日子。結果因為朱氏暴斃,她成了繼室。
繼室哪是好做的呢。
但劉琰也談不上喜歡她。
一來根本沒說過幾句話,二來,劉琰喜歡爽利的人,象劉芳、吳小惠那樣,有什么說什么。和她們在一起,永遠不必自己費心的找話題,她們一個人就能頂上三五個人的熱鬧,嘰嘰呱呱的從來不會冷場,她們也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的心思,相處起來不累。
小朱氏可不是這樣的人,雖然沒深交,但是聽言談,看舉止,就知道她是個有成算的。
“上次妹妹讓人送來的東西太貴重了,我一直想當面同妹妹道個謝。那料子選的正合適,做裙子穿極輕軟舒服。”
劉琰和她客氣了幾句。
小朱氏站的位置正好擋住了劉琰的路,劉琰不耐煩這樣應酬來應酬去的,但是小朱氏是有身孕的人,她不動,劉琰也不好說請她讓開路。
說了幾句話,小朱氏眉頭微微皺起來,身子軟軟的朝一旁宮人的身上靠。
“嫂子身子不舒坦?是不是今天勞累著了?”劉琰看起來對她的情形挺關切:“快別站了,趕緊坐下歇一歇,我讓人傳太醫過來給嫂子看看吧?”
小朱氏擺擺手,笑容顯得很勉強:“不用……不用傳太醫,我就是有點累。”
桂圓在宮里待的年頭久了,什么事兒不用耳朵聽,不用眼睛看,單用鼻子都能聞出味兒不對來。
小朱氏這是打算怎么著?
以前的大皇子妃也時不時在皇后娘娘和公主面前訴苦撒潑,指望皇后娘娘和公主替她撐腰出頭。
小朱氏平時和公主又沒來往,又沒交情,這突然示弱是想做什么?
苦肉計?
桂圓可不想讓自家公主攙和進這種事。
俗話說得好,清官難斷家務事。不管小朱氏想求公主什么,桂圓都打定主意,一定要攔住公主,絕對不能答應她。做妹妹的去管兄長的家務事,這不應該。再說,大皇子府的事情也不好管。
前頭已經有郡主和世子了,小朱氏現在又有了身孕,這讓公主幫誰不幫誰?
其實不用桂圓攔阻,劉琰也沒打算去攪和大皇子的家務事。
在她看來,大皇兄也好,小朱氏也好,都是聰明人,劉琰和他們一比,比小傻子也強不了多少,她很有自知之明。如果什么麻煩他們都解決不了,那劉琰肯定也沒有辦法。
銀杏快步從正殿那邊過來,一臉焦急之色。
她這兩年已經沉穩多了,更不要說這是在宜蘭殿,能讓她這么情急肯定是有事。
銀杏別的事情可顧不上了,匆匆行禮之后稟告說:“公主,三公主已經發作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