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先回去看看囡囡吧,我先告辭了。”
劉琰沒讓二派人手護送她——三府就在隔壁,兩步路的事兒,就不必興師動眾了。
上了車以后桂圓一面笑一面小聲說:“一直聽說魯駙馬疼女兒,今天算是眼見為實了。”
劉琰也只是笑笑。
魯駙馬是疼女兒嗎?可他并不只有一個女兒,在囡囡之前,他還有一個女兒。
但是那個孩子現在都不在府里,而是在魯家養著,魯駙馬一個月里能見她幾回都不好說。
桂圓不知道為什么不說話了,她也不敢再多嘴。
倒是一旁的蓮子,雖然她貼身伺候的時日沒有桂圓那么長久,可是蓮子心思更細膩縝密。
她也正好想到了,魯駙馬的另一個女兒呢?好長時間都沒聽人提起了,好象所有人都裝成這個孩子根本不存在一樣。
和二的女兒相比,那孩子確實可憐了些。
蓮子斟酌著說:“好幾日沒見著三了,不知道她身子如何,總悶在屋里不能動彈想來也悶壞了。要是去了,怕是要被三拉著不放你走了。”
劉琰笑著點頭。
三悶不悶?
反正劉琰覺得三姐姐一點兒都不悶。
劉芳這會兒生孩子算是個好時候,天氣不熱,二生孩子的的時候可正是最熱的季節,屋子里密不透風,好好兒的人都給捂壞了。
劉芳悄悄和劉琰說,她自己給孩子喂奶。
“真的?”劉琰問她:“夜里你也喂她嗎?”
劉芳搖頭:“夜里有乳母喂,一夜要喂三四次呢。”劉芳說:“我睡覺那么死,我起不來啊。”
大實話。
劉芳生的這閨女也還沒正經取名字,但是劉芳和趙磊一商量,先取了個乳名叫著。
劉琰低頭看著在劉芳身邊睡的正香的小外甥女兒。
“她叫什么?”
“叫石頭。”
“什么?”劉琰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這生的是個閨女啊,誰家閨女叫石頭的?
哪怕是小名兒,也聽說過啊。
劉芳一臉的無奈:“駙馬堅持要給孩子取這么個名兒。他說石頭堅實,長久,以前他祖父還在的時候說過,說這名字好,將來可以給孫子取這么個名兒。”
“趙老大人是有多喜歡石頭啊,駙馬名字里已經有三個石字了,給孫子還要取石頭當名字。不對,他說的是給孫子起名,咱們這生的可是個姑娘。”
“駙馬說這是頭一個孩子,意義格外不同,還說要是他祖父還在,也一定會覺得這名字合適。”
還有些夫妻間的話,劉芳就不好對四說了。
趙磊那天對著她哭了。
他說祖父臨去時就只不放心他,枯瘦的手握著他的手久久沒有松開。祖父并沒有期望他能光耀門楣,重振家聲,只說希望他能娶個賢妻,開枝散葉,好好的過日子。
石頭這名字再尋常不過,劉琰記得以前在鄉下時,就有誰家的孩子叫這個名字,一到天快黑的時候,那家的婦人就會站在門外大聲喚孩子的名字,叫他趕緊回家吃飯。
很多人家都更愿意給孩子取乳名的時候取個俗名,甚至賤名,越常見越好,叫得人越多越好,據說這樣也是保孩子無病無災的一個好辦法。
即使富貴人家也不例外。
劉琰并不覺得石頭這名字平賤了,就是覺得小姑娘名叫石頭……咳,行吧,人家爹媽覺得能叫得出口,劉琰就不用多操心了。再說這只是乳名而已,也就是周歲前叫一叫,等孩子再大一些正經取了名字,乳名自然也就漸漸的不會再叫了。
就比如劉琰吧,她也有個乳名,嗯,至于乳名是什么那也不用多說,總之自打她,那個乳名就只有曹皇后和舅母偶然叫了那么一兩回,后來就再也沒有人喚了,她身邊貼身伺候的人都不知道。
反正說起小名這回事來,十個人里有八個都不樂意說出口。
劉琰在劉芳這兒坐了一會兒,姐妹倆說了會兒話,劉琰喝了一盞茶就告辭了。
來的路上蓮子說三怕是悶壞了,很想找個人說說話。
不過實情并非如此。
劉芳忙得很,就劉琰來的這會兒功夫,她喝了一碗湯,喂了一次孩子,還有人隔著屏風門簾稟告事情,劉芳處理得井井有條。
沒辦法,府里的事情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有些事由管事太監和陳尚宮就能定奪了,但還是有些事需要劉芳決定。
她要養身子,喂孩子,處置家務,話里話外的也離不了駙馬二字,不但不閑,還忙得很。
劉琰覺得自己在這兒沒給劉芳幫上什么忙,還要她費力氣費精神的陪自己說話。
她還是早走的好,免得劉芳還要費力氣招待應酬她。
劉琰出了三府的時候,就看見魯駙馬正在門外頭,和兩個面生的侍衛說話,眉飛色舞的,看起來倒是很投機,見著劉琰出來,魯威寧趕緊拋下那兩個人迎了過來。
“二姐夫怎么在這兒?是尋趙駙馬有事?”
“不是,我是來護送四回宮的。”
劉琰有些意外。
府她又不是頭一回來,有兩回確實是府派人護送她,但那都是有緣故的。一次是京里有些不太平,另一次是因為天黑得早,不過那兩回也沒用得著駙馬親自護送。
“唔,是有點事情,四回宮后想必就知道原委了。”
既然他這樣說,那應該是事出有因了。
劉琰心頭難免又蒙上一層淡淡的隱憂。
但愿別又出什么大事,就象上次鬧刺客一樣。
魯威寧這人身手是不錯的,忠心也是沒得說,他一直護送劉琰到景豐門,看見她的車進了宮門才掉轉頭回去。
來迎劉琰的倒也不是生人,正是林夙。
豆羹和他也算老交情了,趕緊上去打聽情形。
林夙只說:“四先去宜蘭殿吧,這件事情我也所知不多——不過請放心,應該不是什么大事。”
林夙這人說話從來都是有一說一,既然他說不是什么大事,劉琰也先暫時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