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各地關于閱文司的奏告,建議之類便堆滿在了天子的案牘前,看著這堆積成山的奏告,天子只好讓袁逢入宮,來幫助他一同批閱,這也算是厚愛了,袁逢便興高采烈的去了皇宮,立刻之前,還特意告知袁術,這幾日,自己會非常的忙碌,數日可能都不能回家,你要老實點,若是敢外出鬧事,就打斷你的腿!
袁術再三保證,自己不會外出,會老實待在家里,袁逢方才安心的離去。
只是,他們兩個日夜批閱,這些奏告還是只增不減,弄得兩人精疲力盡,無奈之下,又找到了蔡邕,三個人一同批閱,方才緩解了些疲憊,本來天子還想去找何休的,可是何休年事已高,天子擔憂他身體出了什么問題,故而沒有請來。
三人一同批閱著,天子放下了筆,有些感慨的說道:“閱文司內,應有盡有,卻好似缺了些什么...”
袁逢一愣,想了片刻,方才笑著說道:“可是缺少了些詩歌文賦?”
看到袁逢這么了解自己的心思,天子也是哈哈大笑起來,點頭說道:“袁君知朕!”,天子好文賦,這一點,大家都是知道的,天子但凡有空閑,就會寫些文賦,來給大臣們看,要求大臣們直言不諱,不要有什么顧忌的,他愛好寫文賦不假,可是這水平嘛...
就不太好評論了,雖然天子要他們直言不諱,可是想一想,上一次大罵天子文賦的人是誰?是田豐,他是當時最為優秀的太學生啊,他在批完天子的文賦之后,天子對他非常的厚愛,認為他是真正的賢才,便出于磨礪的心態,將他扔到了涼州那不毛之地....
聽聞還是剛剛爆發了瘟疫的姑臧...
從那之后,百官頓時就覺得,其實天子的文賦寫的還是蠻不錯的!
蔡邕皺了皺眉頭,他知道,天子向來就有個想法,想要建立一個類似于門子學般的學府,專門招收文賦大家,來書寫文賦,以供觀賞,可是蔡邕等百官卻是不喜的,因為比起儒學經典,這些文賦詩歌畢竟還是小道,若是專門設置學府來培養,似乎有些得不償失?
看到天子又表明了這個想法,蔡邕想了片刻,方才說道:“陛下可是想聚天下大家,來共創傳世文賦?”,天子咧嘴笑著,說道:“朕從未想過,蔡君可是有這樣的想法?”
蔡邕對天子也算是了解的,無奈的說道:“臣確實有這種的想法。”
“恩,那行,改日朝議,君可以提出來...”天子樂呵呵的說道,袁逢有些疑惑的望著蔡邕,心里不明白蔡邕為什么要支持此事,蔡邕平日里也絕不是阿諛之輩啊,蔡邕看著喜氣洋洋的天子,心里也是開心起來,天子治理國家,對天下有大功勞,卻一向節儉樸素,從未擴建半點宮殿。
這一次,便滿足陛下一個小小的心愿,又如何?
河間國,解瀆亭
幾個方士正徒步走在地面上,他們穿著極為的樸素,渾身都沒有什么多余的裝飾,就連佩劍,頭冠都免去了,其中有幾個人,腳上都沒有鞋履,裸足而行,過往的行人見到他們之后,不少人都是朝著最前頭的那人行禮拜見,為首者也是溫和的笑著回禮。
他喚作張角,本是鉅鹿郡的豪強門戶,不知何時,他拜了一方士為師,開始自學道法,從那之后,他變賣了家產,贈與鄰人,自己卻是徒步周游諸多地區,哪里發生災難,他都會過去,幫著救治傷病,四處濟世救人,從此,他也就漸漸被眾人所得知。
而更加令人驚異的是,他剛剛變賣了家產,朝廷便開始四處抓捕豪強,但凡有些資產者,都被強行遷徙到了邊遠地區,唯獨他,因為散盡了家產,故而幸存,這也讓他多出了些神話色彩,走在亭里的小道上,周圍全然是耕地,諸多農夫都在耕地上辛勤的勞作。
張角率領弟子們繼續前進,圈養的雞鴨豚羊遍地都是,民無菜色,看起來是富裕安康的景象,眾人都沒有言語,不知何時,幾個人已經悄悄跟在了他們的身后,張角等人并沒有注意到,張角的弟子們看著周圍的景象,有一人忽然開口問道:“師君,天象已亂,為何不見亂世?”
張角止步,溫和的看著弟子,笑著說道:“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乃是幸事,為何要為此而糾結?”
“若是可以,我愿意這等繁華的景象,能夠再持續千年啊!”
張角看著弟子感慨道,弟子面色似乎有些羞愧,連忙低著頭,說道:“受教!”,張角朝著他笑了笑,繼續前進,等他們來到了一處頗為奢華的院落身邊之后,才停下了腳步,張角親自上前,拱手大聲拜道:“鉅鹿張角,前來拜見!”
過了片刻,一人緩緩推開了門,那人是個白發蒼蒼的老者,佝僂著身子,拄著拐杖,艱難的走出了房子,眼神格外的渾濁,他瞇著眼睛,看著張角等人,看了許久,方才問道:“你是何人?”,看到老人,張角再行一禮,說道:“我是鉅鹿方士張角,特意前來拜見老丈!”
“哦?來者是客!請進吧!”老丈側身,讓他們進去。
張角令弟子扶著老人,緩緩走進了房內,張角有些驚異的問道:“老丈,莫非你是獨自居住在此地的麼?”,老人搖了搖頭,說道:“家中子弟奴仆,全然耕作去了,唯獨剩下老朽這個無用之人了...”
“老丈可是天子之家宰,怎會是無用之人...”
“嘿...”老人搖著頭,說道:“一介奴仆罷了...贖老朽年邁,不能為客奉茶...”
“不敢!”張角連忙說道,便開始跟老人寒暄起來,老人坐在床榻上,有些無精打采的跟他談著話,看起來已經半截子入土了,張角那些弟子都有些害怕,這老人看起來隨時都可能離開人世啊,過了會,張角方才說道:“我聽聞,天子少時,曾在河邊釣上一只金魚,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或許罷,老朽也有些忘卻了...”
“我想見天子,可是連番去了三次雒陽,都找不到門路,不知老丈可能幫忙?”
張角正在說著,忽然見到那老人早已呼呼大睡起來,張角無奈的嘆息著,揮了揮手,招呼弟子們,落寞的走出了院落,等他們走出去,熟睡的老人猛地睜開眼睛,平靜的說道:“進來!”,周圍的屋子里猛地走出了幾個精壯的漢子,老人瞇了瞇眼睛,說道:“跟著這伙人,看看他們的意圖!”
“是!”
“劉家宰,要不干脆綁了他們,直接審訊?”
“不要打草驚蛇...這人,似乎別有目的...不知為何,我并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