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葉直視青年略顯妖艷的紅寶石色雙眸,仔細端詳他的表情,判斷此人說話是真是假。
良久,她面目表情地道:“你說給我就要,我不是太沒面子了?”
這下輪到青年被噎得說不出話。
說要的人是她,說不要的人也是她,讓他怎么辦嘛。
裴葉對青年沒有殺意,青年對她也提不起戰意,根本就打不起來。
她反手將白色長棍子收了回來,閑聊似得試探青年的話:“我聽說只有流淌著七大家族后裔血脈的人才能作為‘黑塔信物’的容器,你也是哪家在外的私生子?怎么入了自由軍旗下?”
類似顧韶這樣的奇葩,她以為世間就僅此一枚呢。
沒想到眼前還有個腦后生反骨的二五仔。
青年很快便恢復了常態,薄唇輕勾著,一雙如紅酒般讓人迷醉的紅寶石眸子透著點點笑意。
他自信而篤定地道:“……這只是七大家族蒙騙世人的謊言而已,擁有七大家族血脈后裔的確都能作為‘黑塔信物’的容器,但不意味著容器就只能選擇七大家族后裔。否則的話,豈不是說明只有七大家族才能擁有‘黑塔信物’,肆意主宰這個世界?這跟黑塔的初衷是相違背的。”
裴葉挑眉追問。
“黑塔的初衷是什么?”
青年道:“愚弄人心,令其崩塌潰爛便是它的目的。”
裴葉神情閃過一絲意外。
“這些內容,你確定是自由軍的無名小卒有資格知道的?”
顧韶和傅淼都沒有說過這些,他們對黑塔有微詞,但更多是針對七大家族。
聽青年話中的意思,他根本沒將七大家族看得多么重要,反而直指一切問題的核心。
這倒是稀奇了!
青年正欲開口說什么,敏銳察覺有敵人接近這座大廈,裴葉也發現了。
二人匆匆摸了幾具尸體,搜刮一堆武器,青年再帶著裴葉從緊急通道撤離。
大廈發生爆炸,袁家和藝家的精銳又在這里跟敵人交鋒覆滅,家族那邊不會沒察覺。
兩家用最快的速度調了兵力空降下來,其中又以藝家人數最多。
“兩家還真是大手筆啊。”
窗外噠噠噠的聲音不絕于耳,一堆空降武力從高層強行突破進入大廈。
隨便一數都有上百,大廈樓下還被密密麻麻的武裝力量包圍,人數保守在五百人以上。
這還是兩家收到消息就近調來的。
青年看著這個陣仗,不見絲毫慌張,反而笑著調侃。
“袁家本就是瘋子,但藝家是真的要發瘋了。”
裴葉琢磨一番:“你的意思——你手中的‘黑塔信物’是藝家丟的?”
青年步履飛快地下樓,白色風衣在空中劃下優雅飄逸的弧度,速度快卻不見丁點兒狼狽。
他道:“現在不是我的‘黑塔信物’了,它是你的。”
裴葉坐在青年肩頭翹著胖短的二郎腿,搭了一回免費的順風車。
她低頭瞧青年松開的衣領,精致鎖骨溝下的肌膚白皙中透著淺粉,印著一枚邪魅的“黑塔信物”紋路,莫名色氣。不知想到什么,她偷偷松開小短腿,伸出jio,戳了戳青年的鎖骨溝。
敏感部位被觸動,似有微電流過體。
剛才還健步輕盈的青年腳下一錯,險些踩空跌落樓梯
最后穩住了,但臉頰飄起點點不自然的紅暈。
裴葉道:“……”
這個反應怎么那么眼熟呢?
貌似她早上也碰見過一個。
“呦,這里是你的敏感部位么?”
青年抿唇不語。
裴葉道:“我見過一個跟你一樣的,可敏感了,反應也可愛。”
青年倏地沉下臉來,問她道:“誰?”
裴葉:“……”
不是錯覺的話,青年剛才是生出了殺意嗎?
“顧家的顧二爺,叫顧琞。”
青年聽到熟悉的名字,表情由隱含殺意的陰沉轉為一張臭臉,就跟出門踩到狗屎一樣。
“顧家顧琞?哼!那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言而無信?他怎么惹你了?”
聽聽青年的口吻,那叫一個幽怨。
青年回答道:“他放了我鴿子,爽約了。”
還害得他被袁家那群烏合之眾埋伏。
若非知道顧琞跟袁家不是一路人,他還以為顧琞約他見面是假,暗算他是真。
裴葉:“……”
這個世界還真是讓人迷惑啊。
顧韶作為自由軍高層精銳之一,出身七大家族顧家嫡系,還是這一系的長子。
青年作為身份成謎的自由軍(疑似)高層,私底下居然跟顧家二爺顧琞耍朋友被放鴿子。
這究竟是顧韶和青年有毒,還是顧琞有毒呢?
大概三個都有毒吧。
說話的功夫,裴葉發現青年還在往下,而樓下還有腳步聲往上靠近。
裴葉忍不住戳戳青年的脖子。
“我們是一路殺出去?”
青年信心十足道:“不用。”
沒有幾秒,排成兩列的武裝敵人抱著槍支無視了他們,青年優哉游哉地往下。
待這一批人上去,裴葉才好奇問道:“你的能力是隱身?”
“自然不是。”
他大搖大擺下了大廈商城一樓,從被封鎖的側門離開,混入人群。
敵人居然從頭到尾沒有注意到他。
青年笑著解釋:“我的能力是讓一定范圍內的人改變是非黑白的認知,例如將我當成自己人,將敵人當成隊友,將他們的隊友當成敵人。能力效果根據人數不同而略有改變……”
裴葉:“……”
這能力不去打團戰可惜了。
甚至不用隊友拖后腿,直接一個人就能將敵方團隊推平。
己方隊友越少,容錯率越低,相反則越高。
難怪自由軍讓他留下來斷后清理,他的能力的確很適合干這事兒。
她倏地道:“你這能力,天生就是當內應的好料子,不去七大家族潛伏太虧了吧?”
青年走入一條位置比較偏僻、人煙稀少的小巷。
“你這個提議是不錯,但七大家族神經病太多,正常人很難裝得像,我不想受這個罪。”
裴葉哦了一聲。
原先以為眼前的青年是顧琞假扮的,或者顧琞是青年偽裝的。
互相安插間諜一貫是兩個勢力交鋒的常規手段。
但仔細試探,她又發現這兩人的的確確是兩個獨立的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