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葉重新端起陽華真君的優雅儀態。
三人默契“忽略”之前的一幕,生硬轉移話題。
陽景真君問:“掌門師兄過來尋我何事?”
“過陣子就是各宗會談的日子,還要勞煩師弟跑一趟。”陽矅掌門從乾坤袋取出一張華美到花哨的燙金請帖,推到陽景真君面前,溫和道:“順便帶些小弟子出門松散松散,長長見識。”
陽景真君黑著臉接過請帖。
這種要跟人虛與委蛇的社交活動,他最不耐煩參加了。
不過,陽景真君余光瞥了一眼低頭喝茶的裴葉,撇撇嘴,再不耐煩也得參加。
先前凌極宗有三位元嬰修士,碰到這些事情都是三人輪流參加的,留兩人坐鎮宗門,以防發生突發事件。現在只剩兩位元嬰修士,自然是實力最強的陽矅掌門留下,陽景真君參加。
裴葉以為沒自己的事兒,也沒湊熱鬧的意思。
她還要抓緊時間發育成長呢。
誰知陽矅掌門又道:“收到消息,魔修羅剎阿羅大概率會現身這次各宗正式會談。”
裴葉眉頭一揚。
魔修羅剎阿羅就是凌極宗鎮魔塔之亂那天跑掉的妖魔之一。
也是裴葉要抓回的目標。
于是,她果斷道:“我也去。”
陽景真君冷冷嗤笑:“羅剎阿羅好不容易從鎮魔塔撿回一條小命,沒屁滾尿流爬回魔界老巢躲著貓著,居然還有膽子去各宗正式會談搞事情……莫不是想發動第二次‘屠芳谷之戰’?”
陽矅掌門說道:“因為這次各宗正式會談主辦宗門是天音谷。”
陽景真君一頭霧水:“羅剎阿羅跟天音谷結過仇?”
反倒是裴葉若有所思:“因為天音谷當代長老——九蓮仙子吧?”
陽矅掌門點點頭。
陽景真君更加懵逼,甚至有種二人背著自己開私聊的錯覺。
“這跟九蓮仙子又有什么關系?”
裴葉給他科普:“《修真界各大宗門諸事記錄》寫過九蓮仙子跟羅剎阿羅道侶的風流軼事。那時候九蓮仙子還不是天音谷長老而是一個小宗門弟子。她與同宗幾個弟子在外游歷被魔修抓了,九蓮仙子為大義以身飼魔救下同門,巧合的是這個魔修就是羅剎阿羅的道侶……”
羅剎阿羅的脾氣怎么忍得了這頂綠帽子?
倘若凌極宗弟子在天音谷附近發現羅剎阿羅的蹤跡,后者在各宗正式會談出現不無可能。
陽景真君茫然:“這事兒……我怎么不知道?”
為什么一個冒牌的“陽華”都知道?
裴葉道:“多看書。”
例如《修真界各大宗門諸事記錄》這套系列八卦叢書。
陽景真君:“……”
說完兩件重要的事情,陽矅掌門還沒起身離開的意思。看他表情欲言又止,顯然還有什么話沒說完,而且還是讓他感覺有些為難的事情。
陽景真君脾氣直爽,開口就催促。
“掌門師兄,你有什么話就直接說了吧,別磨磨唧唧了。”
“那——師兄就說了。”陽矅掌門看向陽景真君,眼底涌動的異光看得后者雞皮疙瘩掉落一地,莫名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還不待他思索是什么預感,又聽掌門說,“隨著鎮魔塔出事,眾妖魔潛逃,凌極宗發布緝殺令,寶師弟中碎丹之毒,修為盡失的事情也被外界所知……”
陽景真君沉迷修煉,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自“屠芳谷之戰”,七名元嬰修士死得只剩上代掌門,凌極宗處境就變得格外艱難。
若不是掌門師尊硬生生撐著,看著陽矅掌門進入元嬰期才安心仙逝,凌極宗早被其他宗門明里暗里瓜分。
他還記得那段時間有多艱難。
元嬰修士就一個掌門,金丹大圓滿修士不足十指。
宗門上下人丁凋零,哪里還有曾經修真第一大宗的規模?
若非之后陽景彎道超車進入元嬰期,陽華晉升成功,金丹初期、中期的修士弟子爭氣,接連突破,隔三差五下山斬妖除魔,維護一方安定……凌極宗的基本盤早就崩了。
這也讓熬過青黃不接時期的這一代宗門修士患上“戰力不足恐懼癥”。
其中以陽矅掌門癥狀最嚴重。
他坐在席墊上,右手下意識摩挲膝蓋,遲疑了又遲疑:“凌極宗只剩下兩名元嬰修士,戰力還不足以震懾別有心思的宵小,為防止外界威脅,所以,師兄這里有個不情之請……”
陽景真君看他磨磨唧唧的樣子急了。
“掌門師兄,什么不情之請?同門師兄弟還說這個?有話你就說,你這性格真是急死個人!”
陽矅掌門看著陽景真君欲言又止。
作為旁觀者的裴葉卻微妙地領悟了真相。
她秒懂了。
“掌門師兄說的不情之請,應該是指再造一個元嬰修士吧?”
陽矅掌門點頭。
陽景真君懵逼地道:“造一個?怎么造?最近有哪位同門金丹大圓滿即將破丹結嬰?”
難道掌門師兄最近太忙,希望他抽空幫那個同門護法度過雷劫?
這算什么不情之請,凌極宗多一個元嬰修士,他樂意之至,護法個雷劫而已。
裴葉嘆氣搖頭,指著他給出明示。
“不是同門,是你。”
陽景真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發現在場二人都看著自己。
“什、什么意思?”
陽矅掌門一巴掌拍他肩膀上,目光灼灼道:“麻煩你了,凌極宗的陽宵元君!”
陽景真君懵逼plus了,喃喃地道:“陽宵元君?原來這次要突破的同門是個女修啊,不錯不錯……只是,金丹大圓滿境界的女修……我不記得哪個叫玉宵的……她是哪一峰的?”
陽景這一代修士取名隨“玉”字輩,若能碎丹結嬰,加尊號為“陽”。
陽華、陽景、陽矅三人便是如此。
裴葉看著還沒轉過彎來的陽景真君,嘴角抽抽。
“陽宵元君是問劍鋒的。”
“問劍鋒,那不是我的……”陽景福至心靈,突然開竅,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家掌門師兄,左手手指氣得直打哆嗦,右手拔刀往地上一砸,“師兄!陽矅師兄!你再將你的主意說一遍!”
陽矅掌門笑容帶著幾分討好。
“……師弟……這、師兄也是沒辦法了……為了宗門,你就犧牲一下,好不好?”
陽景真君差點兒朝天噴出一口老血。
這TM虛假的同門兄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