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失敗?哈哈哈哈,我感覺你在羞辱他的智商。
器靈天工躲在裴葉身后抱著肚子大笑。
連騙人都這么敷衍,裴葉怎么有信心認為自己能騙過陽景?
裴葉內心撇嘴翻白眼:只要他不當面拆穿我,我扯的借口有多胡扯重要嗎?
器靈意味深長地哦了聲:懂了,這大概就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吧?
裴葉嗤道:什么亂七八糟的?
難道不是嗎?他偏心偏到咯吱窩了。隨便換個人敷衍他,你猜猜這人會有什么死法?
陽景性格剛硬且嫉惡如仇,一言不合就會拔刀砍人。
惹了他,陽矅掌門來了都要被砍。
裴葉不止一次在他底線上蹦恰恰,上躥下跳逗弄人,這樣陽景都沒撕破臉皮一刀砍死她,這不叫“偏愛”那什么叫“偏愛”?
聽了器靈一通胡說八道,裴葉不耐地掏掏耳朵:天工,我現在相信你是真的上了年紀了。你就不能想想這是陽景愛幼的表現嗎?尊老愛幼,傳統美德,陽宵師妹傳承得很好。
擱在器靈口中愣是變了味道。
長著可愛奶膘的器靈,瞬間露出死魚眼,一副“老人家不想跟弱智說話”的鄙視表情。
陽景真君直視不知心虛為何物的裴葉,再問:“當真渡劫失敗了?”
“嗯,是。”
陽景:“……”
他敢用陽矅掌門的佩劍打賭,躺地上這個陌生少女就是剛才那個大魔!
發散思維又想到“行云”和“穿云”兩個師侄。
一個人妖混血,一個人魔混血。
凌極宗也收混血弟子,沒搞什么種族歧視,但畢竟是人修宗門,門內九成九還是人族弟子,少有的混血弟子,要么天賦不高,要么天賦極強。照此推算,“穿云(胥少女)”真實身份還不好說,但“行云(顧少女)”八成是鎮魔塔之亂就消失不見的顧長信。
陽景收起思緒,淡聲道:“我暫且信你。”
裴葉當面沒啥反應,趁著陽景注意力落在別處,得意沖器靈天工挑眉。
眉梢眼尾都寫滿“洋洋得意”四個大字。
器靈:……
它不認識這家伙!
“陽宵師妹,我們此行也算收獲頗豐,先回客棧歇歇,明兒再回宗門?”
繃緊的神經松弛下來,隨之而來的便是一浪高過一浪的疲乏,裴葉累得不想走路。
“好,回客棧。”
“那陽宵師妹,你再御劍帶帶我唄。”
陽景不客氣道:“你自己不行?”
“我累……”
說著打了個哈欠,臉上困倦不似作假。
陽景見狀,單手擒住她手腕,指腹感受她的脈象,半晌過后臉色驟變,連聲音都帶上幾分嚴厲:“我先前跟你說過,以元神頻繁調用天地靈氣極其損耗心神!此處還是魔界,魔氣旺盛而靈氣稀薄,調用相同靈氣耗損的心神不知要翻幾倍。尋常修士無所謂,但你不同!”
裴葉耳朵被他這么一通低吼,腦子也清醒幾分。
“我知我知,你還說沒有修為輔以溫養,元神便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用多少少多少。”裴葉試圖將自己的手腕抽回來,愣是紋絲不動,無奈道,“但我也說了,我元神強大啊。”
即便真是無源之水,那“水”也是汪洋大海規模。
誰知陽景不聽她的解釋,反而微仰著頭,直視她的眼睛。
裴葉不甘示弱瞪回去,終于還是她眼睛泛酸先移開,氣勢上就弱了一籌。
“陽景師弟……”
她無奈地改了個正經稱呼。
這也暗示陽景點到即止,不用繼續深入。
人與人交往,切忌交淺言深,她要做什么陽景管這么多做什么。
陽景明白了她的暗示,擒著她手腕的手指微微縮緊,神情冷漠地提醒裴葉。
“你知道你元神損耗了多少?”
裴葉唇瓣翕動想說自己心里有數,陽景真君截斷她的話。
“算了,不與你談這些,我送你回去。”
手指沖著器靈天工本體勾了勾,插在裴葉腰間的機關扇展開放大。他將表情懵逼的裴葉提上扇面,又一手拎著費少女將他甩上去。回過神,裴葉一副“你居然背叛我”的表情看著天工。
器靈天工小手展開一面更小的扇子,心虛遮住半張臉。
哈哈哈——
夫妻共同財產,都有使用權。
它只是個沒有感情的神器器靈,什么都不知道,你們倆拌嘴別拉上它。
“坐下,五心向天,凝神聚氣,再將手給我。”
裴葉暫時放過“背叛”的天工,依言坐在陽景正前方。
“做什么?”
看著陽景將手與自己手心相貼,直至一股溫和靈力流入經脈,她還是懵的。
“你的元神損耗太大,玉潭師弟也不在這里,怕你壓不住體內的碎丹之毒。”
表情很兇,話語間卻透著關心。
裴葉笑著卸下戒備:“原來陽宵師妹是關心師兄啊,謝過了。”
約莫一盞茶過后,陽景真君才收了靈力,冷不丁說了句:“我之前也是。”
裴葉黑人問號臉。
“哈???”
什么意思???
陽景真君不再多言,只是閉眸靜修起來,抓緊時間恢復損耗的靈力。
機關扇的飛行速度不快,二人用了比來時多一倍的時間才回到昔寧城城中心,費少女始終昏迷,沒有蘇醒的跡象。裴葉本想抱著他,誰料陽景真君手速比自己快,掏出一張封印符篆。
看著費少女被封印符篆吸走,裴葉伸手停在半空。
“陽宵師妹,你這是……”
陽景道:“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此女’衣著惹人誤會。不管是為了‘此女’清譽還是為了‘陽華真君’,你都不該在大庭廣眾下對其摟摟抱抱。封進封印符篆,隨身帶著更方便。”
裴葉張了張嘴,訕訕道:“可才十一二歲……”
一直堅定認為三十歲才摘掉未成年標簽的裴葉,實在想不出三十歲以下能干啥事兒。
陽景道:“凡界的窮苦女子,十一二歲已經能嫁為人婦了。”
裴葉選擇閉嘴。
一路無言回了下榻的客棧,客棧……
這么大的客棧去哪里了?
“……陽宵師妹,我們走錯路了?”
看著一地的廢墟,裴葉茫然地原地轉了一圈。
走錯自然沒走錯,這堆廢墟就是他們下榻的客棧。
“我們才離開多久,客棧都被拆了……”
陽景:“這在魔界再正常不過。”
魔界是個比人界更加開放自由暴力的地方,這里的居民為了吃餃子加醋還是加醬油、豆腐腦是咸還是甜都能演變成大規模械斗,拆掉客棧什么的,再正常不過啦。
正常正常……
正常個屁嘞!
“我們交了五天的食宿費啊!”裴葉看著客棧廢墟,咬牙切齒,“滿打滿算才住了多久!”
陽景真君:“……”
器靈天工:“……”
系統默默戳了戳裴葉: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你徒弟沒了!
顧少女和胥少女不知所蹤啊。
這塑料虛假的師徒情,幾天客棧食宿費還抵不上兩個徒弟下落重要。
裴葉回過神,閃過一瞬心虛又硬撐著問:我當然知道,這倆兔崽子別不是趁機逃了吧?
系統道:這個就不知道了。
嘴上說著不在意,但裴葉還是擔心兩件黑心棉襖的。抓來附近的魔族詢問怎么回事,起初無人搭理,直到裴葉將機關鎖鏈纏上它們脖子,這些魔族才迸發出魔界土著的熱情。
“小、小的叫巴掌大,一、一直在這里喝茶……”
自稱巴掌大的魔族身高一丈開外,身形壯碩,說話甕聲甕氣,瞧著不兇反而憨實。
裴葉注意力又偏了:“巴掌大?”
這位仁兄的體型,那該是多大的巴掌?
巴掌大點頭,熱情地道:“是啊是啊,因為出生的時候只有我爹巴掌大,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我家里還有一個叫‘沒腿長’的弟弟,‘腳掌大’的妹妹,我爸叫‘單只腳’,我媽……”
裴葉出聲制止:“停停停,我現在不是在搞戶口調查。你知道這間客棧發生什么事情了?”
巴掌大說:“這是一家黑店啊。”
裴葉扭頭看向陽景真君:“黑店???”
陽景道:“我跟‘陽華’上次來的時候,客棧挺正常的,服務也還好。”
巴掌大插了句:“這個哦,客棧這些年換了八十多個掌柜啦,最近這個是個拍花子……”
裴葉:“……”
腦中浮現那位有縮骨鳙魚之姿的掌柜,居然是人販子嗎?
顧少女和胥少女兩個老司機是翻車被拐賣了???
巴掌大又說了客棧是什么時候倒塌的,似乎是下榻的修士跟人打起來將屋子炸上天,幸好威力不是非常大,也就炸了個客棧,附近的石屋建筑沒有損壞太多。
裴葉又問:“那……住在客棧的客人是被拐賣了?”
巴掌大搖頭:“這個就不知道了。”
說完,考慮到裴葉的機關鎖鏈還在脖子上卷著,它又道:“不過你們可以去找一顆牙問問。”
裴葉一時沒反應過來:“問……一顆牙?”
很快又明白這個“一顆牙”估計也是某個魔族名字。
她猜得沒錯,一顆牙是昔寧城的地痞混混老大,號稱“昔寧城百曉生”,什么三教九流的消息他都知道。不過找他幫忙要給錢,還是獅子大開口,而裴葉作為熱愛核平的人,哪會配合?
結果,繞了一圈也沒顧少女二人的消息。
裴葉一臉晦氣地收回機關鎖鏈,化成機關扇插回腰間。
“行云兩個去哪兒了?兩個妙齡少女又無自保之力的少女,待在魔界可是很危險的。”裴葉不禁想起《魔界風土人情一萬問》里的內容。人口販賣這項生意,擱在什么地方都有。
在人界,那些被拐賣的小孩兒,為奴為婢還有活路,怕就怕被賣進深山老林給老男人當媳婦,或者打殘丟入勾欄瓦肆,任人欺凌壓迫。而在魔界,除了這些還可能被當成奢侈品原料。
哪怕理智告訴裴葉,誰死都輪不到那兩件黑心棉襖,但感情依舊會為他們操心。
陽景倒是想起一個辦法,提醒道:“穿云是人魔混血吧?”
裴葉可以用大魔魔氣尋找它們的魔核,自然也能用胥少女的魔氣找到他本尊。
裴葉泄氣道:“但我沒他的魔氣。”
陽景道:“我有。”
裴葉:“……”
她突然不想知道陽景為何會偷藏胥少女的魔氣。
有了魔氣,找人就方便了。
顧少女和胥少女去哪里了呢?
呵呵,他們有一萬句粗口想說。
兩件黑心棉襖掐架正歡的時候發現迷香,意識到這是家黑店,默契停手,暫時化干戈為玉帛,聯手共渡難關——鬼知道便宜師尊和便宜師叔什么時候回來——只是他們高估了自身情況,低估了敵人迷香的威力,堪堪丟出一張符篆就被那位有縮骨鳙魚之姿的魔族掌柜抓了。
不知過了幾個時辰才悠悠轉醒。
“喂!醒來!”
顧少女最先醒來,發現自己被捆著雙手躺在干燥漆黑的地上。
不遠處躺著個微微打鼾的胥少女。
他努力半坐起身,往胥少女那側挪了挪,喊了幾聲也不見人醒來,于是伸腳輕踹兩下。
還不行,只能亮出大招。
“胥承彥,你郎師兄來了!”
“胥承彥,你郎師兄是你高叔祖!”
“胥承彥,你是豬嗎,還睡,你郎師兄成親了!”
一邊踹一邊語言攻擊,終于將胥少女弄醒,后者一睜開眼就忍不住罵罵咧咧。
二人互相素質問候一番才有功夫關心自己在哪里。
他們正身處一處干燥山洞,山洞內除了他們倆還昏迷著幾個年齡不一的人族。與二人不同,那幾人面色蠟黃,骨瘦如柴,身上散發著陣陣悶壞了的酸臭,還有人傷口潰爛,散發腐臭。
一看這架勢,胥少女率先鎮定下來。
“我們被拐賣了……”
顧少女翻白眼:“你這不是廢話?”
想他堂堂金丹中后期,胥少女還曾是元嬰修士,居然被迷香放倒拐賣了……
簡直是奇恥大辱!
說話間,洞外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還有兩個魔族說話。
只是他們用的是墨語,顧少女聽了個寂寞,胥少女卻是臉色愈發凝重。
“他們說了什么?”
二人一塊兒縮到角落,湊近了低語。
胥少女道:“他們說這批貨里有兩個品相很好的,猶豫是賣去養殖園留種、給魔族大人物當寵物還是剝了賣皮。”
顧少女:“賣皮?嘶——真殘忍!留種又是怎么回事?”
“留種就是讓我們下崽生娃,一直生到死那種!”
“我們?”
胥少女沒好氣:“說的就是我們倆!”
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受不得這種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