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顏寧將這些賬簿粗略的看了一遍,心里對于紀亭生留下的財產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這兩個月里發生的事情太多,寶昌記生意虧損了快兩成了。”吳管家嘆了一口氣。
紀顏寧說道:“這已經很好了,父親去世,眾人皆以為寶昌記快撐不下去了,生意自然會有所虧損。這些日子,辛苦吳叔了。“
“小姐說的哪里話!這是我應該做的。”吳庚有些驚訝大小姐說出這樣的話來,忙應了一句。
紀顏寧放下手中的賬簿,抬頭看著吳庚。
她試探性地問道:“父親在朝中可有什么朋友?”
若是沒有朝堂的人幫忙,她不相信只憑紀亭生能將寶昌記的生意擴大到這個地步,這是別的家族努力幾十年都未必能達到的,更何況是記亭生還有這么多拖后腿,甚至是覬覦他財產的家人。
吳庚微訝,但是很快又恢復了神色,大小姐自從醒過來之后性子變得沉穩了許多,不見得是壞事。
他說道:“這事原本老爺是不許別人知道的,不過既然如今大小姐掌家,我也應如實相告。其實這些年來,都轉運使郭騏春大人一直對我們寶昌記照顧有加。”
竟然是都轉運使。紀顏寧倒是沒有想到紀家會有這個關系。
轉運使司負責漕運,掌管國倉出納,官職雖然不高,但是手中實權卻讓朝廷里的不少人對此敬畏有加,畢竟國家的貨物運送以及各商行之間的商品運輸,都依賴于轉運使司,惹到他,相當于惹到了錢袋子。
這個職位讓不少人眼紅,但是能坐上這個位置的也絕非凡輩。紀顏寧想不到郭騏春為何會親睞于紀家。
見她疑惑,吳庚解釋道:“當初郭大人還是江南轉運副使的時候,老爺曾出手幫過郭大人的父親,那個時候郭大人對老爺十分感激,所以貨物運送上對寶昌記也有所照顧。郭大人調任長安成為都轉運使之后,仍是如此,老爺將寶昌記的一股贈予郭家,只是這事不便于外人說。”
既有恩情,又有利益,難怪寶昌記會發展得如此迅速。
紀顏寧對吳庚說道:“今后給郭大人的份額升為兩成。”
吳庚問道:“小姐這是擔心郭大人以后對寶昌記會……”
“于他有恩的是父親,不是我。”紀顏寧道。
吳庚頷首,應了一聲是。
如今大小姐是這寶昌記的當家,他自然是要聽從紀顏寧的吩咐,而且此舉并無不妥。
“對了,讓人在西邊再開一個門。”紀顏寧對吳庚說道。
大房的院子離正門和后門都遠,而且司閽看門的都是二房的人,為了方便他們進出紀府,在西邊開一個門是個不錯的辦法。
吳庚說道:“是,我著人看看這門開在什么位置合適。”
吳管家做事迅速,紀顏寧前一天讓他做的事情,第二日他便著人請了人看風水,并且定下了合適的位置,破了墻,正在做門。
紀顏寧帶著紫玉出了門。
江州城和想象中的一樣熱鬧,大街上人來人往,小販的叫賣聲不絕于耳,賣小食的攤子里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紀顏寧放眼望去,這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終于讓她有了一種真的活過來的感受。
真真切切活著的感覺……
她的鼻子有些泛酸,眼框有些熱,可惜她的親人們,都不在了。
“小姐,你怎么了?”紫玉看著自家小姐濕潤的眼眶,一下子慌了起來。
紫玉的話讓紀顏寧回過神來,她輕笑一聲,搖頭道:“無事。”
紫玉不信她沒事,剛要開口問,不知怎么就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隨即耳邊乍起一聲大喝:“抓賊啊!”
紫玉一怔,低頭一看,自己佩戴在腰間的錢袋子居然不見了!
眾人看到兩個灰色衣服的男子一前一后朝著人多的地方跑了出去,那小偷還未跑出百步,便被后面的男子一把抓住小偷的臂膀,兩個人扭作一團,摔倒在地上。
周圍的人很多,看見有人扭打在一起,都紛紛讓道。
“你這個小偷!”
“你才是小偷!賊喊抓賊!”
兩個人都穿著灰色的薄長袍,都緊緊抓著對方的胳膊不肯放手,而且兩人都說對方才是小偷。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又是在這種人多的地方,太過混亂,眾人難以分辨到底誰才是小偷,誰是抓小偷的人。
紫玉擠上前,看著這爭執不下的兩個人,轉頭看著紀顏寧:“小姐怎么辦?”
紀顏寧還未開口,后頭便來了幾個捕快模樣的人,大聲道:“干嘛呢!在誰在此鬧事啊!”
圍觀的人們給捕快們讓出了一條道。
“官爺,這賊人偷了錢袋!”
“胡說,分明就是他賊喊抓賊!”
“你看他手里還拿著錢袋呢,不是他還能有誰!”
“你血口噴人!我這分明是從你手里搶過來的!”
兩個灰衣男子爭執起來,眼看著又要打起來,捕頭一看,急忙讓捕快將他們兩人分別壓制住。
捕頭上前,將那錢袋直接奪了過來,舉起來問道:“這錢袋是誰的?”
紫玉道:“是我家小姐的!”
捕頭轉頭看了一眼紀顏寧和紫玉,問:“你們可看清楚是誰掠了錢袋?”
紫玉有些為難的搖了搖頭,若不是有人喊抓小偷,她可能還意識不到自己的錢袋被偷走了。
紀顏寧看了一眼那個手中沒有拿著錢袋的灰衣男子,指著他說道:“小偷是他。”
“姑娘,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那男子原本剛放松的臉色立馬緊繃起來,“剛才那么多人,你肯定是看花眼了,連你的丫鬟都看不清是誰,你可不能冤枉幫你抓賊的好人!”
紀顏寧神色依舊,淡淡道:“就是你。”
捕頭看著紀顏寧這般篤定,便打算將另一個灰衣男子放了,這個時候在人群中卻有了不一樣的聲音。
“這個姑娘騙人,根本就不是李大福偷的,我明明看到是他偷的!”人群里站出來一個大約三十歲的男人,身材略顯臃腫,冷哼一聲,說道,“李大福是我朋友,我們一起出來的,我可以給他作證。”
這一下,圍觀的百姓們更加懵了,各有各的說辭,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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