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西苑,紀瑯有些后怕起來,若是剛才的石頭砸到姐姐,后果不堪設想。
他突然后悔了,后悔剛才下手不重些,這樣才能不給機會四哥傷害姐姐。
紀顏寧看著他忽而喪氣的臉,摸了摸他的腦袋:“怎么了,剛才被嚇到了?”
“嗯嗯。”紀瑯老實地說道,“我剛剛應該把四哥揍得連路都走不了,這樣他才不會有機會欺負姐姐。”
紀顏寧道:“是我自己大意了。”
原本以為紀煒才九歲,揍一頓便知道疼了,沒想到這背后捅人的手段卻是和韋氏學了十成十的像。
不過她向來敏銳,察覺到有人在暗中幫她,若不是有個石子打到了紀煒的手,只怕自己真的被砸傷了,到底是誰會在暗中幫她?
紀瑯說道:“不過四哥現在應該老實了。”
紀顏寧冷笑一聲,說道:“狗改不了吃屎,有的人永遠都不能信。”
“嗯嗯。”紀瑯認真地點了點頭。
安撫了紀瑯,紀顏寧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過她從二房的院子回來之后,紀顏寧總覺得有人一直在盯著自己似的,但是身邊的紫玉和紫蘇卻仿佛什么都沒有察覺出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坐在書房里處理寶昌記的事,聽到窗外輕微的聲響,她的眸子漸漸沉了下來。
“紫玉,你先去休息,我一個人待會兒。”紀顏寧對站在自己身旁伺候的紫玉說道。
紫玉點了點頭,小姐的話她只需要遵守便是。
書房的門被帶上,周圍安靜下來,只有紀顏寧偶爾的翻書聲。
“出來吧。”紀顏寧開口說道,周圍空無一人,唯有燭火跳躍。
過了一會兒,從窗外閃進了一個身影。
“冒昧打擾,望見諒。”飛鷹挺直著身子站在了書房內,對著紀顏寧行了一禮。
紀顏寧抬眸,看著眼前的人,問道:“今天是你幫了我?”
飛鷹道:“是。”
“這么說,你一直在盯著我的一舉一動?”紀顏寧的盯著他的眼眸問道。
飛鷹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想請姑娘幫個忙。”
“少俠武功這么厲害,怎么還需要我的幫忙?”紀顏寧的語氣毫無波瀾。
飛鷹說道:“想請姑娘幫忙解毒。”
紀顏寧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眼前的人竟然連自己會毒都知道,看來盯上她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看到紀顏寧的臉色變了,飛鷹道:“上次無意中遇見姑娘在巷子尾里訓人,想來應該是個用毒高手。”
紀顏寧警惕道:“那也可能是我買來的毒藥。”
飛鷹繼續道:“賽姑娘身上的毒應該是您的解的吧?”
“只是我幫你解毒?”紀顏寧細細地打量他一番,說道,“看起來你不像中毒的樣子。”
若是這個時候再說她不會解毒,便說不過去了。
“不是我,我把毒藥帶來了,但很少。”
飛鷹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上前放在了桌子上。
看著他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假,而且以他的武功若是想害她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紀顏寧選擇暫且相信他。
她拿起那個小瓷瓶,里面放了一顆只有四分一的藥丸,看起來剩下的應該被切去檢驗藥里的成分了。
她輕輕的拿起來,放在鼻尖處聞了聞,平靜暗沉的眼眸里突然泛起了漣漪,轉頭再看著飛鷹,她沉聲問道:“這毒藥是哪里來的?”
飛鷹道:“自然是去下毒之人那里偷來的。”
“誰下的毒?又是誰中毒了?”紀顏寧的語氣竟然有些不善。
飛鷹臉上仍是波瀾不驚:“無可奉告。”
紀顏寧鼻尖哼出一聲,說道:“中此毒著雖然不會有生命危險,卻說不出話來,猶如啞巴一般,對吧?”
飛鷹的臉色終于有了一絲的松動。
紀顏寧知道自己說對了,她之所以那么清楚,一聞便知道,因為這毒藥正是她制出來的。
就連他的外祖父樓太醫都花了好長時間才配出了這個藥的解藥,當時她還開玩笑地對蘇凝雪說,以后看誰不順眼便的壞人可以用這毒藥教訓他們。
所以現在知道這個毒藥的配方的,只有蘇凝雪了。
據她所知,現在的蘇凝雪成了蘇貴妃,在皇家后宮的人,想要毒害的人,身份必然不會低。
用她制的毒幫她掃清障礙,這算盤打得可真是好。
飛鷹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問道:“你知道這是什么毒?”
紀顏寧將手中的藥丸放回到了瓷瓶之中,說道:“這毒名喚暗香。”
“你能解。”飛鷹說道,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她能夠說出中毒癥狀,還有毒的名字,必然是對這個毒有所了解的。
紀顏寧道:“給你解藥,但是你得答應我的條件。”
“什么條件?”
紀顏寧道:“不許告訴任何人解藥是我給的,以后也別來找我。”
飛鷹點頭:“可以。”
連太醫都解不出來的毒,沒想到在江州居然還有人能制出解藥,只要能解三皇子的毒,這點要求他還是能答應的。
王爺說得果然沒錯,這個女子不同于不一般人。
紀顏寧道:“反正你也不著急,過兩日再過來拿解藥。”
飛鷹拱手道:“多謝!”
他輕步走到窗前,然后一下便飛身而出,消失在黑夜之中。
書房里又恢復了寂靜,仿佛根本沒有人來過一般。
雖然不知道飛鷹的身份,但是有這樣的武功,和他的行為,明顯就是某個皇親國戚或者王侯世族里的暗衛,況且他前來求解藥,不過是想給蘇凝雪添些麻煩罷了。
她現在不在長安,但也不能讓蘇凝雪和容嶙過得太安逸了。
飛鷹已經將消息帶回去稟報給了容澈。
“她果然會解這毒。”
容澈對她倒是十分的欣賞,年紀不小,道行比太醫院里的太醫們還要高,沒想到這江州也能出個毒醫鬼才,不枉費他在江州逗留了這么些日子。
飛鷹說道:“不過她似乎不愿意讓人知道。”
“懷璧其罪。”容澈說道,“她如今擁有寶昌記,自然不需要用她的其他能力換取什么,露出本事只能給她帶來更多的麻煩,她愿意幫忙,已然是不容易。”
飛鷹道:“這些三皇子的啞癥就能治好了。”
“拿到解藥之后回長安。'
夜已深,此時的韋氏卻還沒有睡下。
今日她被氣得不輕,她的兒子被嚇得已經哭了幾個時辰了,眼淚都快哭干了,一回想到紀顏寧的所作所為,她恨得咬牙切齒。
更要命的是,老夫人身邊的嬤嬤來告訴她,大房給老夫人每個月的例銀變成了二十兩,一個子也不多。
老夫人派人去紀顏寧那里問話,紀顏寧壓根就不理會她,說當初約定的就是這么多,而且還說二房也是如此,他們一對無父無母的孩子更是拿不出再多的錢了。
手里有寶昌記還拿不出錢來,這是在騙誰呢!
老夫人知道之后便被氣暈了過去,又找人來讓她想辦法。
這個老東西還真是煩,她現在忙的焦頭爛額,哪里分得出神來幫她解決事情,韋家出了事,現在是煒哥兒出了事,她還巴巴湊上前來煩人。
好不容易將煒哥兒哄睡下了,韋氏喚來了身邊的蔡嬤嬤。
“夫人,如今二爺不在家,再這樣任由大小姐胡作非為下去,只怕二房就要跨了。”蔡嬤嬤擔憂道。
韋氏的眼眸里燃起了怒火,一提到紀顏寧她胸口就悶得慌,提不上氣來。
她憤然道:“既然是她逼我的,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讓你去找的人有結果了嗎?”
蔡嬤嬤點頭:“那人說了,已經找了山匪,這回定然能將大小姐除掉,不過得加三百里銀子。”
“果然是土匪。”韋氏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說道,“告訴他們,只要人給我弄死了,錢不是問題。”
只要她拿下寶昌記,便說是三百里,就是幾萬兩都只是一揮手的事情。
蔡嬤嬤道:“奴婢知道了。”
韋氏道:“讓他們快點動手,我只想讓她早日消失,只要她在一天,我就沒有一天安寧日子可以過。”
蔡嬤嬤連忙應是。
第二日一早,紀顏寧剛練了箭術,就有丫鬟上前稟報說外面有個姑娘求見大小姐。
紀顏寧換了一身衣服,轉頭問道:“報恩?我不記得幫過誰。”
她重生之后,仇人倒是結了不少。
丫鬟道:“可是她一直在紀府大門跪著說要見小姐,說不見就不走了,護衛大哥便讓奴婢過來稟報您了。”
紀顏寧道:“罷了,帶她進來吧。”
“是。”丫鬟微微福身,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她便帶回來了個十幾歲的姑娘,穿著一身素色的衣服,頭上寄了白色的發帶。
紀顏寧記起來了,是那天在寶安堂門口帶著爺爺尸體鬧事的英兒。
“見過恩人。”英兒上前,直接給紀顏寧跪了下來,鄭重地叩了頭。
紀顏寧奇怪了:“你的禮我受不起,我也不是你的恩人。當日只是因為你在寶安堂門口鬧事,所以才告訴你那尸體的異常之處。”
英兒正色道:“這對于來說已經是大恩,若不是小姐,我便不知道爺爺是怎么死的,也無法為他報仇,還差點上了他們的當。”